牟传珩：红色文化桎梏下的官场生态——习近平用党八股批党八股
中新社北京5月16日电：本月 16日出版的第10期《求是》杂志，发表了中国国家副主席习近平的中央党校讲话文章：《努力克服不良文风 积极倡导优良文风》。文章指出，当前，在一些党政机关的文件、讲话中，存在长、空、假的文风问题，即毛泽东当年所言的“党八股”。习近平讲话中认为，改造文风的根本出路，就是要认真改造“思想作风”。 此文正在被各官方媒体大肆炒作。
其实人民网早在 2006年2月28日就刊出过学习时报《宋惠昌重读〈反对党八股〉谈当前的文风改造》文章。如今习的讲话思路如出一辙，而且这篇反党八股文章本身就拉红旗，戴红帽，四平八稳，墨守成规，是一篇具有浓重党八股味道的官场文章。该文从毛泽东、邓小平、江泽民到胡锦涛，先人人恭维了一番，甲乙丙丁，都不得罪，可谓“大旗之下好乘凉”的官场老思维、老套路，哪里有实事求是，说点真话、实话，让老百姓爱听的勇气。
习近平为官半生，扶摇直上，难道不也是凭党八股在官场上混过的吗？他哪里敢于触碰党八股问题的实质？其实在中国特色的政治生态中，从中央到地方，所有文件与领导讲话都有统一的党八股模式，我为之总结为“红四步”：先拉红旗，即以什么理论指导；二戴红帽，即在谁的领导下；三披虎皮，即装点自身，表表功绩；再穿鞋套，即站稳立场，防腐拒变，不走“歪路”。由此也就有了所谓“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科学发展观”，以及“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坚持改革开放”、“坚持四项基本原则”、“稳定压倒一切”、“两个绝不”等等标签，和谁为核心，谁为总书记，团结在谁周围的顶戴花翎。
如今党的喉舌每晚上演的“新闻联播”，就是以最典型的党八股向全民示范：先是领袖活动彩头；二是辉煌业绩展示；再是国内形势稳定发展；最后便是世界各地都很混乱。有人总结出“中央一套”的“套话大全”就是：开会没有不隆重的，闭幕没有不胜利的，讲话没有不重要的，决议没有不通过的，鼓掌没有不热烈的，领导没有不重视的，看望没有不亲切的，进展没有不顺利的，完成没有不圆满的，成就没有不巨大的，工作没有不扎实的，效率没有不显著的，人心没有不振奋的，班子没有不团结的，群众没有不满意的，等等党八股气味熏天盖地。
由此可见，党八股就是中国红色文化背景下，官场生态自上而下的“集体智慧”，是中共红色意识形态的必然结果。自从中共建制后，“共产主义理想”全面、深入、无所不在地控制了中国大陆的社会精神，形成蔑视人道的“阶级斗争价值观”的红色文化。这种文化由此解构了中华传统的道德理念、价值原则、人伦秩序、行为规范和文化语境，垄断了社会文化的所有语话权，成为全民族的行为准则、社会规范和国家原则。这才是中国特色党八股产生的本源。
在本文看来，共产理想与人道主义是无法共融于社会观念中的——因为共产理想并不施以人道的标准，它似乎是以牺牲自我的人权为前提，并以敌我意识、阶级划分，夺取政权和实现专政来达到“全人类解放”。因而，它“革命”的出发点并不以人道的观念来对待生命，甚至往往以放弃对自身的人道尊重为代价来祭祀理想主义的光圈。当今世界共产主义实践，已经充分印证了这种以理想为旗号要求人们放弃个人权利、压抑个人欲望的道路行不通。因此，红色文化观念的本身，就是由悖逆人性的假大空符号系统构成的。一旦人们被这种符号系统控制了精神（如不接受普世价值洗礼的话），就再也无法做一个真实的自己。人们不该忘记，当年彭大将军是低着头走进“胜利者”为他搭成的“凯旋门”的。因为他在服从“主义”的同时，牺牲了自己太多的士兵。他的那时那刻，内心里正在遭受阶级性分裂人性的煎熬。
以阶级斗争、暴力革命为标志的红色文化不仅分裂了社会，分裂了同类，更重要的是导致了人性自身的二元分裂。 作为自然人，人受自然律的支配。人与人是同质的、共利的，人具有同样的向善情感与爱心，以及追求美好的自由意识。自然的人，本没有立场对抗与阶级划分。然而，在红色文化中，特别是用斗争意识和文化暴力建立起的思想体系，却创造了用阶级性分裂人性，以大我否定小我的意识形态。在这种意识形态中，人一方面属于自然属性中的自我，一方面又受制于社会政治原则的操纵，从而导致了人们的自然性与社会性的二元背离，使人不得不在人格上背叛真我，在意识上虚构假我，因而也就必然导致欺诈、虚伪、违心行事的社会现实。今日中国大陆百姓感受最深的就是那些所谓“政治最坚”、“党性最强”的人，正是幕前学雷锋，幕后“包二奶”，人性裂变最彻底、最富有欺诈性和虚伪性的人。腐败分子成克杰就是声称“一切成绩来自于党的培养”的典型代表。而来自黑龙江省绥化市原市委书记马德，在一个会议上刚刚大谈了领导干部一定要讲政治，讲正气，要加强廉政建设的种种假话大话套话数小时后，即被“双规”。
如今，党官场里的红色文化，使各机构官员习惯性的都讲八股话，时时处处随口假大空，谁不讲八股，谁就无法在如此官场生态中立足。在某种意义上讲，官员讲八股话无非是向组织告白：服从这种意识形态，没有任何属于自己的独立意识。在这种生态文化中，所有官员必须与组织保持一致，效忠领袖，紧跟形势，确保政治上永远正确，让别人挑不出毛病，才可以站在制高点上去攻击别人，而不被别人整倒。胡耀帮仅仅有了一点不同于幕后“八老”的人性回归，宽容了“自由化”，就悲剧性的谢幕；赵紫阳仅仅因不同意邓小平对学潮的定论，在面对开枪的选择时人性战胜了党性，就终身处于被软禁中。胡赵两人都因拒绝人格上的二元分裂，最终跌倒在红色文化中死不瞑目！
由此可见，红色文化内部残酷的政治斗争所导致的这种恐惧心理，是各级官员养成按同一套路讲党八股，不讲己话的重要原因。在党内的政治官场里，谁知道自己独立的思想和自由的言论什么时候会带来恶果，甚至于杀身之祸。
斯大林的女儿斯维特拉娜•阿利卢耶娃在其撰写的《仅仅一年》回忆录中，揭露红色文化内部残酷政治斗争导致的恐惧心理时写到：“差不多每个家庭都遭到了清洗之厄，莫洛托夫、伏罗希罗夫，米高扬都未能幸免。受牵连的不是亲戚就是朋友……每个家庭中都不敢说心里话。大家闷声闷气地过日子……。唯其如此他们才得以苟全性命，免遭池鱼之映”。胡耀邦前秘书林牧先生在与我的新文明通信中写道：“你没有经历过中共的党内斗争。在中共党内宽容与残暴、人性与党性、关心人民疾苦与不顾人民死活两条不同路线的斗争，比之与压制党外的持不同政见者更加残酷、更加可怕。”
所以重复党话、套话、假话，就成了所有官员们保官、升职的最好防身法宝。红色文化桎梏下的官场生态，人人变得处处小心翼翼，怯懦求全，习惯于通过唯唯诺诺、唯命是从来赢得上级领导和组织恩宠、提拔，而且级别越高，越要确保政治正确。党八股正是中共官员的典型话语系统的体现。官场上每逢大会小会，文山会海必定要有政治表态：护核心，不易旗，豪言壮语，粉饰太平。从中央到地方，上行下效，以一贯之。
概而言之，党话、套话、假话问题一向出在中南海，出在红色意识形态本身，且代代相传，一脉相承。当下中国官场的文风之坏，本质上就是人整人的红色文化精神与政治血脉之坏。
如今，习文对中南海各届领导代代恭维，不敢反思问题的症结所在，反批下属“思想作风”，这又怎么可能“扩大党内民主，大力倡导独立思考风气，创造鼓励讲真话、提倡讲新话的宽松环境”呢？行文至此，也该为如此思路划上句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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