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启源：我所知道的医疗黑幕

　　如今医患关系紧张，“医生坑病人，病人砍医生”在新闻上似乎早已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了。前些日子新闻曾报道，某地医院请来跆拳道黑带高手给职工进行自卫培训。这就在一定程度上生动地反映了医患关系的紧张状态。可是我在想：如果做医生都必须先要成为格斗高手，那么病人是不是也要把自己打造成搏击冠军才敢去看病，这样的话这个国家不是很可悲么？

　　既然医患关系紧张，那么为什么会造成这种状态呢？有的人说，这是医患彼此不信任；有的人说，这是医疗体制问题。我觉得分析这个问题之前，有必要把我知道的一些医疗黑幕揭露出来，供大家参考。这些黑幕有的是在医院工作十多年的朋友告诉我的，有的则是自己过去接触到医疗相关行业了解到的。

　　先说一个词——“广告”。据我的经验，但凡打广告的医院或科室都最好不要去。如今电台、电视台、网络、报纸、杂志，无处不充斥着各类医疗广告，但凡打广告的医院，要么直接是私立医院，要么医院虽然是“公立”，甚至是“解放军第某医院”，但是广告上所宣传的相关病种科室基本都是私人承包的。

　　为什么我不建议大家去这些医院呢？第一，打广告是要花钱的，而且医疗广告不是一点点钱。比如网络上的“百度推广”，一个二线城市的普通医院“科室”，一天在“百度推广”上花个3000-5000很正常的。有的病种，如男妇科、不孕不育，每天广告费上万也没什么稀奇的，具体视医院科室、区域、老板的投资能力及广告回报效益而定。但是医院老板花这么多钱的目的何在呢？当然是赚钱啊！既然每天投资这么多钱，当然是要赚回更多的钱，羊毛出在羊身上，所以去这类医院，宰不死你，医生们怎么对得起老板呢？不要觉得一天几千块广告费很多，其实一般只要来一两个病人，一天的所有成本就差不多回来了，后面来的病人就都是净赚的。你来到医院，一般情况下，医生都会让你先去做一大堆的检查，其实大多时候并非必须“检查”医生才能诊断病情，而是医院为了增加收益，都“规定”医生这样做。当然，名义上可是冠冕堂皇的说，这是为你负责，为了确保科学的诊断！言外之意，如果你不检查，诊断结果一旦有什么问题，你也别怪医院。是不是很狡猾？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治病与不治病”。

　　有的病，医院其实可以治，但是如果患者年高体弱，或者属于孕妇一类，医院方面担心这类群体出现医疗事故概率高于一般人群，所以一律对患者称“我们医院治不了，你去别的医院吧”。如果说，在这个时代不愿承担责任，也是正常的，我们“理解”医院，那么不能治的病也治，这是不是很混蛋？有的病医院明明知道自己治不好，但是如果这病种轻易不会整出残疾或命案，医院方面一样会给你“治疗”，但是做手术也好，吃药也罢，完了都会叮嘱你一大堆“注意事项”。本来医生叮嘱患者“注意事项”根据患者实际情况，为患者恢复健康着想，但是很多这类医院借着“注意事项”赚着黑心钱。他们故意告诉你一大堆“注意事项”，因为注意事项太多，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全都做到，所以呢？就算接诊了他们本来就“治不好”的患者，或者本来能治却没治好的，都可以以此作为借口，振振有词的反问你：为什么没有遵医嘱，不严格遵守“注意事项”，你不按我说的做，病没治好是谁的责任？这点是我过去亲耳听一个医生讲的。

　　对于有的患者，也许医院方面会“承诺”，治不好免费重治。相信不少朋友也都看过这类广告。其实这不过是一个文字游戏，据行业内人士透露：治疗费是“免费”，可是护理费、医药费不能免啊。而且可有可无的药可以给你开一堆，明明廉价药可以治病的，医生一定会给你开贵的。原则是——吃不出大毛病，吃不死人就好！所谓“免费”重治，其实是为了让你放心去医院“消费”，以及病未治好情况下“再次消费”。如果你“免费”重治之后还没好，医院继续愿意给你无限“免费”重治，你还去不去？肯定不去！而医院又有什么损失呢？

　　我们知道现在的“医生”都是医学类院校，蒸馒头一般批量“蒸”出来的。虽然人与人的技术可能有差距，但是对于同一常规病种的疗法，大多情况下都一样。可是如果你去仔细观察一下各类医疗广告，对于同一常规病种的治疗，可能有的是“日本某疗法”，有的是“美国某疗法”，有的是“德国某疗法”。真相是什么呢？真相就是这些大都是瞎扯淡！

　　举例：我一个在医院工作十多年的朋友曾跟我聊天。我问他：现在电视广告整天什么“无痛人流”、“梦幻可视人流”、“韩国微创人流”……各个医院貌似都有自己独门绝技，这些技术都有什么区别？结果他冷笑告诉我：有个屁区别，还不都一样。在一番追问与补充解释之后我才明白，原来各个医院为了突出自己的“特色”，进行广告宣传，所以让文案策划在广告上下“功夫”。说白了，广告上的种种“特色疗法”大多都是瞎编的，然后通过媒体广而告之，一般人不明白内幕，听得久了，也就误以为真。误以为真的结果是，比方某女士想做人流，肯定先要选择医院，看了众多广告之后，咨询某家。由于广告上的疗法很多，所以某女士很可能会提到其它疗法。作为医院的咨询人员，回答无非两大类：要么是说其它疗法有什么弊端，自己医院的疗法多么完善；要么说其它疗法自己医院也可以做——价位往往都不同，贵的好，便宜的可能有什么危害——其实全都是一样的，往手术台一躺，鬼知道医生用的什么疗法或者疗法有什么差异。

　　看到这里不知道你是不是感到“步步惊心”，可是还没完呢！一般医生给你开完处方，接下来肯定是药房去取药。这里又有什么门道呢？我的一个资深药剂师朋友曾问过我一个问题：如果药品过期怎么办？我说：“扔了？”他说：“可是医院领导让你继续用，怎么办？”我不知道如何回答，然后他告诉我，他在很多医院药房都呆过，这种现象很普遍。虽说药品过期就不应该给患者使用，但是如果直接扔掉花钱进的药，医院老板（或领导）会觉得这样很“亏”，于是就吩咐药剂师把过期药品开出去。作为打工者，你要是不做，领导肯定对你不满，你饭碗不保；你要是做，万一某个患者吃了过期药品出现问题，药剂师能逃得了干系吗！我听闻之后感到很是震惊，然后他又给我讲了另一个“门道”。不少中医医师给病人写处方的时候，为了让病人感觉药效块，所以用药量比一般的要大一些。可是有的方子里的成分会涉及到一些对人体副作用大或者有毒的药材，对于这类医生，只管治你的病，才不管其它副作用。如果完全按照处方抓药，万一病人没治好病，反倒吃出问题，药剂师要不要承担责任呢？所以作为“资深”药剂师，对于处方中一些“危险”的药材，往往抓的比处方上写的要少，有的时候甚至不抓。原则就是：宁可病人吃了药不治病，不可把病人吃出问题。

　　以上就是我所知道的一些医疗黑幕，将它揭露出来，一方面是希望普通大众对此警惕；另一方面是希望大家从另一个角度看待医患矛盾的产生。我们试想一下：如果虚假、夸张广告所有媒体都拒绝刊登，如果刊登虚假、夸张广告媒体会被重罚，如果有关部门天天都有人监督广告的真实性，那么各种虚假、夸张的医疗广告何处藏身？或者直接禁止医疗行业在媒体上打任何广告，至少杜绝了虚假医疗广告的产生。对于医院内部，其实很多时候并不一定是医生或者药剂师这些“打工者”想要“坑”患者，而是他们背后的领导或者老板！如果我们也能建立一套“重罚”与“重奖”机制，只要发现“给患者开过期药品”、“虚假宣传”等种种涉及人身健康安全的违规做法，直接问责相关领导和老板，并且一个官司可以让他们几乎经济破产，医院所在辖区有关部门领导也要问责，同时用罚款金额的五分之一作为奖金，奖励举报者，那样的话，还有几个领导或老板敢坑害患者！然而我目前最担心的倒不是一些黑心老板、黑心医院本身，而是这些势力用金钱和公权力的掌管着勾结起来，并且高层还不去处理，那么必然结果是：媒体上到处飞舞着虚假医疗广告，一个个患者被骗去宰割，背后的黑心老板和掌握公权力者却在那里乐呵呵地吃着他们的血与肉！

2014年2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