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中国当代文学史的排名,长期以来均以“鲁郭茅巴老曹”为序,分别指鲁迅、郭沫若、茅盾、巴金、老舍、曹禺。实际上这很不合理。yibaochina.com
本来,俗话称:“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学不同于体育比赛:后者遵循公认之游戏规则,在裁判金睛火眼面前,众目睽睽之下,竭其所能,各显神通,以分出高下;文学则由于作者信仰不同,表现手法各异,且未必同处一城,往往天南地北,素未谋面,连神交都称不上,何从一论笔底高低呢?yibaochina.com
但毛共之专制体制决定了当局严格管束文人之言行,故仿效梁山泊英雄排座次,由官方钦定谁个挂头牌,谁个居次席,大石压死蟹,识相的乖乖就范。芸芸众生也随之潜移默化,积非成是。黑格尔尝云:存在的都是合理的,上述排名也就如板上钉钉,难以挪动了!yibaochina.com
上述排名首见于王瑶的《中国文学史》,而其背后则是周扬的报告。yibaochina.com
王瑶“1949年暑假后”便已率先在清华园开出“中国新文学史”这门课,“年终便基本完成了《中国新文学史稿》的上卷,1952年初又完成了下卷。该作被业界公认为是中国现代文学学科的“开山之作”。其中与鲁、郭、茅、巴、老、曹密切相关的章节耐人寻味。yibaochina.com
中共如此重视这六人,与他们对巩固共产党、毛泽东的权力的贡献是分不开的。周扬1949年7月2日在第一次全国文代会上的报告《新的人民的文艺》中指出:yibaochina.com
“鲁迅就是伟大的革命的现实主义者,在他后来的创造活动中更成为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伟大的先驱者和代表者。我们杰出的作家郭沫若和茅盾,都是三十几年来新文艺运动战线上的老战士。”(《周扬文集》第二卷)yibaochina.com
50年代,周扬借评论赵树理的机会,进一步称鲁迅、郭沫若、茅盾、巴金等是“语言大师”。1978年,郭沫若病重,周扬到病房探望时称赞他道:“您是歌德,但您是社会主义时代的新中国的歌德。”yibaochina.com
他还认为,老舍是改造自己并很快实现“转型”的一个典型:yibaochina.com
“老舍先生所擅长的写实手法和独具的幽默才能,与他对新社会的高度政治热情结合起来,使他在艺术创作上迈进了新的境地。”yibaochina.com
这六人的文学造诣当然确实比较高,但假如不是被中共利用是不可能有中共体制内的地位的。尤其是郭沫若,以逢迎拍马闻名,成为北京”四大不要脸”之首。yibaochina.com
值得注意的是,此种排名并非形而上的虚衔,而是具有实质性的内涵,即物质利益。不同于世界各国的作家靠卖文维生,大陆中国把所有专业作家都纳入作协,按级别发工资包养起来,而其级别则与排名息息相关,这样就像唐太宗看到科举士子纷纷进入科场时所云:天下英雄尽入吾瞉矣!作家们便容易被当局玩弄于股掌之间了。yibaochina.com
唯一的例外是巴金终生都靠其稿酬过日子,但这对于整个神州大陆的文艺生态几乎毫无影响。yibaochina.com
借中共常用的一个词叫做“生存权”,大陆作家的生存权掌握在官方手里,那是比孙悟空的紧箍咒更有效的支配手段。yibaochina.com
然而世上万事万物均在时刻变动中,作为地球村的一个部分,共产中国不能绝缘于国际社会。夏志清的英文著作《中国现代小说史》1961年在美国问世,1979年《中国现代小说史》英文版两度再版,而由刘绍铭、夏济安 、李欧梵等众多港台一流学者翻译的中译繁体字本于1979年、1985年和1991年分别在香港和台湾出版,由复旦大学推出的中文简体字版是这部著名的文学史著作问世四十多年后,首次与中国大陆读者见面。(百度百科)yibaochina.com
该作对张爱玲,沈从文和钱锺书的高度评价极大地冲击了“鲁郭茅巴老曹”的排名,连带著林语堂也引人注目。yibaochina.com
值得注意的是钱锺书一部《围城》,加上《谈艺录》和《管锥篇》奠定其地位。yibaochina.com
笔者首次阅读巴金的《家》,正在小学上五年级,年方九岁。记得对鸣凤特别关注,脑海中萦回著她漂亮的身影,为其投水自尽洒下热泪。五十年代韩战期间,巴金两次赴朝慰问,写了一些短篇,其中《黄文元同志》(大概没记错)的主人翁末尾是堵枪眼牺牲的,迹近黄继光。但该文似无多大反响。他晚年的《随想录》倒是广有读者。yibaochina.com
他跟沈从文和萧乾都过从甚密。鲁迅对他也很赏识。他还有一大特点:毕生靠自己的稿费维生!这样一位真正的好人值得国人纪念!yibaochina.com
下面简略回顾一下林语堂,张爱玲和钱锺书三位的创作实迹:yibaochina.com
林语堂(1895年10月10日—1976年3月26日),中华民国文学家、发明家。福建龙溪(今漳州市龙海区)人,生于平和县坂仔镇,名玉堂,后改为语堂,圣约翰大学英文学士、美国哈佛大学比较文学硕士、德国莱比锡大学语言学博士,曾任北京大学英文系教授、厦门大学文学院院长、南洋大学首位校长(未就任)。最后定居香港,任香港中文大学研究教授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美术与文学主任、国际笔会副会长等职,1940年和1950年两度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提名(维基百科)。yibaochina.com
1935年他用英文撰写了《吾国与吾民》介绍中国文化,1939年写了《京华烟云》,以1900年八国联军进犯北京至1938年抗战初起为背景,描写新旧人物的变化;1941年写了《风声鹤唳》,是《京华风云》的续编。后面两部长篇小说都旨在争取欧美人民支持中国抗战。yibaochina.com
林语堂还发明了“明快中文打字机”,收7000汉字。《林语堂当代汉英词典》1972年由香港中文大学出版。共收录约8千个字首、约8万5千个范例和词条,包括许多他所编的新词。yibaochina.com
虽然林语堂从未有过反共的言行,但因其自由主义思想根深蒂固,所以一直被中共当局排斥;再加上其重要文学作品均用英文撰写,故许多大陆读者都对其茫无所知,为恢复历史本来面目,理应给予其在文学史中应当享有的地位。yibaoch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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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玲(1920年9月30日—1995年9月8日),原名张煐,笔名梁京等,是出身上海、后来长年定居于美国的散文家、小说家、剧本作家及剧本评论家。yibaochina.com
她的祖父与外曾祖父分别为张佩纶与李鸿章;他们都曾在清朝中央政府中担任显要职务。她自幼在上海接受双语教育。1943年至1945年间,她在日本控制下的上海取得高度文学成就。1950年后,她看透了中共政权的压迫人性的本质,于是迁居香港,后又迁居美国。1960年代末至1970年代初,她的作品被夏志清等学者重新发掘,她的作品由此开始再次受到来自广大华人社群的欢迎。yibaoch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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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主要写作风格被归类于现实主义和现代主义。有文学评论者认为,她建立了另一种描写中国抗日战争下中国大众生活的写作方式;该种叙事方式与当时及其后中国文学界对于该段时期之主流描述方式有明显差异。(维基百科)yibaochina.com
她的中篇小说《秧歌》(以英文发表)和长篇小说《赤地之恋》均为1952年7月移居香港后的作品。《秧歌》的故事是“土改”时期农民处境的艰苦。胡适认为可易名为《饥饿》。由于作品暴露了土改时期大陆农民食不果腹甚至沦为饿殍,铤而走险抢夺村中粮仓,遭血腥镇压死伤寝藉的惨况,被作为“毒草”而批判。后者以大学生刘荃与黄绢的恋情魏主线,真实记录了土改、韩战、三反五反等社会运动图景。yibaochina.com
在大陆文学界,张爱玲因此长期被作为反面典型,直到1990年代才有所变化且读者愈来愈多。yibaochina.com
钱锺书(1910年11月21日—1998年12月19日),江苏无锡人。原名仰先,字哲良,后改名锺书,字默存,号槐聚,曾用笔名中书君,中国作家、文学研究家,出生于吴越钱氏家族。晓畅多种外文,包括英、法、德语,亦懂拉丁文、意大利文、西班牙文等。作家、诗人兼讲座教授余光中分析当代中文时,常称道钱西学列于中国人之第一流。钱锺书有“文化昆仑”之称,尤其语言能力得天独厚,几乎说得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yibaochina.com
钱钟书虽然翻译过《毛选》但地位并不是太高,原因如余英时说他“是一个纯净的读书人,不但半点也没有在政治上‘向上爬’的雅兴,而且避之唯恐不及”。钱钟书一直没有入党,但能洞明世事,在中共历次政治运动中毫发无伤。其妻杨绛同样出身书香门第,却也善于明哲保身。yibaochina.com
俗语云:老百姓心中有一杆秤。芸芸众生也许熟知文学者只是极少数,但作家的排名人们还是心里有数的。中南海掌权者毕竟不能一手遮天!yibaochina.com
钱钟书yibaochina.com
2024年7月16日上午11:19再修订稿yibaochina.com
题图:鲁迅文学馆(来源:维基百科)yibao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