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纽约时报 4月27日
作者：爱德华·卢斯
译者：Fred
图片来源：布热津斯基的推特账号yibaochina.com
1979年，约翰·保罗⼆世⾸次以教皇⾝份访问美国，并在白宫会见了吉米·卡特总统。此后不久，他邀请卡特的国家安全顾问兹⽐格涅夫·布热津斯基到梵蒂冈驻华盛顿⼤使馆共进晚餐。除了国际事务，卡特还想与这位新当选的教皇讨论世风日下的问题，但布热津斯基考虑的却是更实际的问题。yibaochina.com
对教皇和顾问来说，他们共同关注的都是苏联。在梵蒂冈教廷大使馆的⼀次简餐中，他们探讨了如何携⼿削弱莫斯科对其附属国的控制。布热津斯基对教皇的地缘政治知识感到震惊。他开玩笑说，卡特更像⼀位宗教领袖，⽽教皇更像⼀位世界政治家。布热津斯基在他的私⼈日记中写道，这位基督的牧师开怀大笑，印证了这句俏⽪话。我独家获得了这本⽇记的阅读权。yibaochina.com
从那次晚餐开始，这两位波兰出生的⼈物——⼀位是 455 年来第⼀位⾮意⼤利裔教皇，另⼀位是美国第⼀位（也是迄今为⽌可能唯⼀⼀位）讲波兰语的大战略家——成为了亲密的盟友。yibaochina.com
1980年末，他们之间偶然邂逅产生的友谊发挥了⾄关重要的作用，阻止了苏联⼊侵波兰。那时，团结⼯会运动刚刚兴起，对共产党政府构成了严峻挑战。这段伙伴关系的维系，源于布热津斯基访问梵蒂冈期间，双⽅通过长篇手写信函和电话沟通进⾏的持续对话。他在⽩宫的电话机上有个快速拨号键，用P代表“教皇”。yibaochina.com
约翰·保罗与布热津斯基的关系⽣动地展现了在互信的基础上，外交如何有效运作。良好的默契虽罕⻅，却极其有效。在当今动荡的世界，与朋友和对⼿保持持续对话⾄关重要。在紧张时刻拿起电话，能够确信对⽅值得信赖，正是持续耕耘的成果。yibaochina.com
然而，抽出时间却越来越难。科技进步意味着总统特使随时可以在白宫附近回应层出不穷的竞争性要求。世界也比40年前更加复杂，美国外交官在国内的声望也从未低下。媒体24小时的严密监控也使保密工作更加困难。亨利·基辛格1971年秘密访问北京，为美国与毛泽东领导下的中国恢复友好关系铺平了道路，如今这已难以想象。yibaochina.com
基⾟格还与苏联同⾏建⽴了牢固的关系。（布热津斯基在莫斯科遭到唾弃，并且卡特阻⽌他与苏联对话。）甚至就在理查德·尼克松总统试图拉拢中国脱离苏联冷战阵营之际，基⾟格却还在奉承冷漠的苏联外交部⻓安德烈·葛罗⽶柯，并频繁与苏联⻓期驻华盛顿⼤使阿纳托利·多勃雷宁共进晚餐。美国能够进⼀步使中国疏远苏联，并同时巩固与莫斯科的缓和关系，这本⾝就是⼀项了不起的外交成就。这也是在关系上投⼊时间的成果。yibaochina.com
近期少数⼏个对手之间持续对话的例子之⼀，是总统乔·拜登的国家安全顾问杰克·沙利⽂与中国最⾼外交官王毅之间的对话。在拜登政府的后半段，如果官员之间缺乏牢固的关系所带来的信任，那么由于沟通不畅或无知而引发军事冲突的风险就会大大增加。yibaochina.com
最重要的是，不应该出现意外。深入的谈判能够澄清对方的意图，并降低可能造成致命误判的可能性。即使没有特朗普难以预测且不断变化的优先事项，任何⼀位美国总统都会发现，当今世界比冷战时期相对可控的两极分化更难驾驭。yibaochina.com
美国政治从未止步于水边。但20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的外交政策政治化程度远不及今天。yibaochina.com
1980年，波兰⾯临的最⼤危险发生在卡特败于罗纳德·里根之后。12月6日，中央情报局局长斯坦斯菲尔德·特纳警告总统，苏联很可能在未来48小时内入侵波兰。yibaochina.com
苏联在波兰边境集结了15个师。布热津斯基和约翰·保罗数周以来，他⼀直在电话中警告团结⼯会及其魅力非凡的领导⼈莱赫·瓦文萨，要求他们停⽌发表反苏⾔论。他们告诉他，不应给苏联⼈任何越境的借口。yibaochina.com
与此同时，华盛顿、盟国领导人以及梵蒂冈都向苏联明确表示，波兰是难以吞并的。与苏联1956年⼊侵匈⽛利和1968年⼊侵捷克斯洛伐克不同，红军将遭遇来自瓦文萨先生的群众工会成员、天主教会甚⾄波兰军队的强烈抵抗。与此同时，布热津斯基⼀直在向新任总统的过渡团队通报情况。即将上任的国家安全顾问理查德·艾伦同意加强卡特对莫斯科的警告。yibaochina.com
布热津斯基与约翰·保罗二世的融洽关系不仅得益于他们共同的波兰血统，也得益于时机：卡罗尔·沃伊蒂⽡于1978年当选教皇。梵蒂冈宣布选举结果后，克格勃局长尤里·安德罗波夫下令撰写⼀份选举报告，描述了布热津斯基操纵红衣主教会议的阴谋。这⼀指控毫无根据。但教皇和布热津斯基最终化解了莫斯科的处心积虑。他们基于信任和友谊的协同策略，帮助阻止了⼀场可能改变历史的入侵。yibaochina.com
爱德华·卢斯是《金融时报》美国国内编辑和专栏作家。他著有即将出版的传记《兹比格：美国大国先知兹比格涅夫·布热津斯基的一生》。yibao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