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标题：不同之处与相同之处同样重要yibaochina.com
来源：经济学家（The Economist）：What 1989 can teach us about the recent protests in Chinayibaochina.com
译者：撒母耳yibaochina.com
中共领导人习近平经常警告官员，共产党的统治存在解体的风险。他告诉他们要提防“敌对势力”在中国煽动“颜色革命”的努力。在他看来，这是一个“现实的危险”。他命令他们对“可预见的和不可预见的”危险保持警惕，这些危险“如果不及时有效地加以处理，就会演变成政治威胁”。他一再提醒他们，苏联共产党是如何在1991年垮台的。他用来表达那个时刻的词是“哗啦啦”（hualala）。这是一种崩溃的声音。yibaochina.com
还在中共“好日子”的时候，习近平就开始要求保持警惕，当时中国经济仍在强劲增长，而美国尚未发起遏制中国崛起的行动。那么，可以想象一下，他现在审视这些挑战时，会有什么感受——经济被掐住了脖子，因为他要清零新冠病毒，这种病毒很可能会蔑视他的严厉控制措施，而公众对防疫限制，正表现出越来越愤怒的迹象。最近几天，中国经历了自 1989 年民主运动以来最大的一波动荡。11 月 25 日至 27 日期间，抗议活动席卷了中国多个城市。引发这些抗议的，是人们对10名火灾遇难者的巨大同情，火灾发生在西部偏远地区新疆首府乌鲁木齐的一栋公寓楼。抗议者认为封控措施导致了这些人的死亡。一些示威者比哀悼更进一步，他们要求习近平和共产党下台。yibaochina.com
随着警方毫不犹豫地采取行动阻止进一步集会，抗议活动逐渐平息。但作为一个对自己的党和其他共产党国家的历史如此念念不忘的人，习近平想到历史的前车一定会不寒而栗。在很多校园里，学生们聚集起来，不仅要求放开疫情封控的自由，还要求更广泛的政治自由。他们的行动让人想起 33 年前抗议活动的初期，当时学生们抓住了一个机会——为一位改革派领导人的逝世举行的官方哀悼——以推动政治变革。yibaochina.com
11月30日，另一个领导人江泽民在96 岁死了。他在 1990 年代和 2000 年代初统治这个国家时，人们不记得那时有什么政治上的自由。但在一些中国人的记忆中，那个时代不那么压抑，与习近平不同，江泽民有好交际、外向的一面。心存不满的中国人可能会强调这种差异，以此来嘲笑习近平。有些人甚至可能会哀悼这个在晚年成了疯狂传播的网络恶搞对象的江泽民。他在繁荣时期统治中国，那时中国的崛起似乎更少遭遇障碍。yibaochina.com
最近的校园抗议让人想到很早之前的天安门运动。中国共产党本身在1921年的诞生，也是发生在之前两年由学生主导的抗议活动所引发的知识分子骚动之中。众所周知，“五四运动”是中国学生运动的鼻祖。yibaochina.com
中共更愿意把“五四运动”记为一次反西方情绪的爆发。“五四”参与者对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胜利者将德国控制的中国领土让给日本感到愤怒。但它也催生了对于是什么使西方强大的探究。许多人得出结论，科学和民主是必不可少的因素。1989年，学生抗议者喜欢把自己展现为后世的五四运动者，为一个长期被忽视的目标而战。11月27日，在北京的清华大学，一名抗议者似乎反映了天安门运动期间广泛存在的一种意识，即学生有历史赋予的责任来领导争取政治自由的斗争。她在有几百名学生参加的校园集会上说：“如果我们因为害怕被逮捕而不敢说话，我想我们的人民会对我们感到失望。”yibaochina.com
在最近抗议活动的歌曲和口号中，也有1989年的回声。和当时一样，共产主义者的圣歌“国际歌”是最受欢迎的歌曲。它在中国扮演着双重角色。去年7月1日，在天安门广场举行的中共100年生日庆典上，习近平带领数千人集会，唱起了其中的名句。“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抗议者唱出了同样的歌词，认为自己是中共的奴隶。yibaochina.com
“不做奴才做公民”，最近在北京、上海、广州和其他地方的繁忙街道上参加集会的学生和其他各界人士中，这也是一个流行的、被反复呼喊的诉求。10月13日，在五年一度的中共党代会召开前几天，一名孤独的抗议者把印有这句话的横幅，系在北京的一座桥上。他被迅速逮捕，但他的勇敢行动，激发了许多西方大学的大陆学生的抗议，以示同情——这是几十年来最广泛的抗议活动。yibaochina.com
当时的争吵
然而，习近平可能会从最近的动荡和1989年事件之间的差异中得到安慰。在天安门广场抗议运动的发展中（抗议运动蔓延到全国，影响到大多数大城市），一个关键的有利因素，是中国领导人之间的分裂和犹豫不决。他们之间的分歧是巨大而明显的。一方是改革派，他们希望给市场力量以更大的自由度，创造一个更宽松的政治环境。保守派则希望相反。他们的争吵阻碍了遏制动乱的迅速行动。学生们从校园里走出来，向天安门广场行进，他们惊讶地发现警察正在消失。yibaochina.com
而这一次，警方更迅速地介入了。领导人之间没有出现分裂的迹象。10月，在中共党代会之后，习近平公布了由七名成员组成的政治局常委会的新阵容，这是党内权力的顶峰。这是第一次，所有成员现在都明显是他的忠实支持者。这在1989年是非常不同的，当时的委员会包括一位改革派总书记赵紫阳和一个非常保守的总理李鹏。这两个人的对立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在抗议运动期间，赵紫阳因同情学生而被邓小平（当时是国家的军队首脑）清洗。yibaochina.com
这种紧张关系在今天是很难想象的。习近平是总书记和武装部队的领导人。他已经把总理的角色贬到了靠边站。而那时非常有影响力的退休元老，对习近平几乎没有威胁。习近平前任的前任——江泽民的死去，去掉了他的一个潜在的反对派象征人物，但江泽民在身体上和政治上早已衰弱不堪，无法构成任何严重的挑战。习近平的直接前任胡锦涛，在政治上从来都不是很强大。即使在他掌权的时候，他也向江泽民低头。yibaochina.com
习近平的巨大权力，并不能让他停止担忧。9月，早在最近的抗议活动之前，武装部队的喉舌《解放军报》就警告说，“敌对势力”正“加紧”在中国煽动一场颜色革命。同样在那个月，中国的公安部长王小洪要求“集中精力防止和抵制”这种事件。王小洪是习近平的长期心腹，在对被认为不忠于国家领导人的警方高级官员进行清洗后，他于6月得到任命。突然爆发的几场同时进行的抗议活动——尽管远比1989年的抗议活动规模和范围都小——也会让王小洪感到紧张。yibaochina.com
习近平可能会特别担心，一些抗议者已经超越了他们的天安门事件的先行者所普遍遵守的政治界限。1989年，一些示威者高呼“打倒邓小平”，但大多数人没有要求推翻党的统治。而11月26日，在上海乌鲁木齐路（其英文名称使用了乌鲁木齐的另一种拼法Urumqi——选择该地是因为它与新疆的火灾有关）聚集的数百人中，保留意见则少得多。他们喊出的“习近平下台！”和“打倒共产党！”，是习近平不会忘记的大逆之语。他会加倍确保这种情况不再次发生。■yibaochina.com
（本文刊登在印刷版的中国部分，标题是“历史的回声”。）yibao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