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涛：怕被打成老虎

　　中共开国上将宋任穷之女、曾被毛泽东接见的宋彬彬近日向文革期间受害的校领导和师生道歉，再度引起媒体对“红二代”文革忏悔的强烈关注。去年，中共元帅陈毅之子陈小鲁也就其在“首都红卫兵西城纠察队”时的行为表示过道歉，也引起外界热议。此外，还有一些老红卫兵如刘伯勤、宋继超、张红兵、温庆福、卢嘉善、雷英郎等人，也对自己的在文革期间的行为作了反省和道歉。对此，大陆官媒虽未积极唱和，但也没有禁止和封闭，且容忍其广为传播。大陆为什么掀起为文革道歉浪潮？为什么是现在？其原因和背景是什么？习近平中央对此又将如何运作？

　　陈小鲁自称，他道歉“不仅是为了自我救赎，而且还有与中国政治发展相关的深层原因”，文革不只是针对腐败官员，也“发生了许多侵犯人权的事”，法治是中国政治发展“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而宋彬彬则表示，道歉是为了解开多年心结，打破沉默和承担自己的责任，等等。

　　由此看来，中共红二代对其在文革期间的行为忏悔，有为了救赎自我和安抚自己良心的一面，也有对中共治下反人权、反人道和缺乏法治发展的担忧。而且，红二代和老红卫兵们对文革时期罪责的忏悔，都只是一种道义上的自责，而不是法律上的承担。他们都把实际罪责推给那场浩劫，将自己与当时的所有受害者一样，自认是文革的牺牲品。不过，他们都表示对文革暴力的深恶痛觉，都不愿看到它再次重演。

　　这就让人联想到中国政治近期的一些发展现象：一、前重庆市委书记薄熙来掀起的“唱红打黑”运动，将很多政治异己、官员和民营企业家打成黑社会势力和罪犯，令人不寒而栗；二、习近平上台后提出“两个新的凡是”，不许否定中共前后两个30年，且给予毛泽东更多的肯定和颂扬；三、由此，中共左派要求正面评价文革的呼声激增，将文革誉为大民主、大公平的革命。针对这一发展，前总理温家宝曾表示，“文革错误的遗毒和封建影响，并没有完全清除”，即文革的重演并不是不可能。温家宝的心声代表中共内部右派对中国政治发展的担忧。

　　为平息民愤和救党图存，习王新政掀起一场强力反腐和严明党纪的廉政风暴。这场几乎要人人过关的整风运动，让许多富裕官员或官二代害怕，像文革时一样被揪出来清算和整肃，因此纷纷支持自由派呼吁中央，对文革和毛泽东作彻底检讨和反省，并表明自己的清白和无辜。

　　其实，他们提文革是虚，怕被打成老虎是实。也就是说，红二代们的道歉风潮，不仅是他们人性觉醒和良心发现的表达，也是对习王新政的一种警示和劝告，即不要搞文革式的大民主、大公平。最近，温家宝透过港媒再次表明自己清白，也显示习王反腐运动在权力内部所造成的震动。

　　看来，某些红、官二代们对文革重演的担忧还会持续，虽然中共在1981年的《关于建国以来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中已否定文革，但对毛泽东和中共前30年的历史，却忌讳作彻底的检讨，仍将有关批评扣上“历史虚无主义”的帽子，而且薄熙来的“唱红打黑”尚历历在目。

　　然而，认为习近平会用文革方式来反腐的看法，是不切合中共当前实际的。习想走的不是毛的老路，而是李光耀的新路。他在毛和中共历史问题上的暧昧态度，是为了左右平衡和维护中共的正统，不是真心要复古。

（作者为大陆旅德学者，曾在官媒任编采）

2014年1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