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政学者: 陈永苗 (推号:@chenyongmiao)
2014年6月1日,在陕西省靖边县杨虎台西沟村,部分村民强行进入并分配了当地土豪劣绅王治华家族长期霸占的3860亩土地。村民们把自己的行动称为“打土豪,分田地”。消息传开后,一时陕北震动。
几年前李智英和我发动黑龙江等几个省农村土地独立宣言运动,与陕北农民自己动身分地类似,我还向乌坎抗争人士推荐过。
陕北农民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长期以来,民间抗争陷在一种“向党妈诉求”的陷阱里面,主张权利很快被转化为等待恩赐,公民转化为奴才。2003年维权的命名,我等有意承接于建嵘,李质英向抗争的底层学习抗争经验和政治精神的传统,在其后十年的维权运动中注入,避免民间抗争以知识分子为主体那种林妹妹式的格式化哀怜,从而获取同情的无效性,走上自己动手自己发动控制的民间主体性之路。
自己不能做的,要推动党国做的,都属于启蒙。不管多大局限,做是能做出名堂的,谈是谈不出名堂的。
维权运动中有着主奴辩证法问题。我们经常嘲笑启蒙运动中的劝谏,是奴才面向主子跪的。可是维权运动中一样有这种危险,当把维权运动当做政改转型的倒逼时,自己不能行动搞掂,需要推动体制解决体制性问题时,如财产公开,就是另外一种劝谏,在主奴辩证法中,处于奴才地位。
有个故事很粗鲁很伤人。有个猎人进深山打猎,碰到一头母熊,几经抗争,猎人被母熊强奸了。第二天,猎人为报仇再进深山找那母熊,再次不敌而被强奸。第三天,猎人重整旗鼓再进,来到母熊面前,母熊勃然大怒,骂道,你到底是卖淫还是来打猎的?
尽管从启蒙到维权,有着民间力量的增长,获得了公共参与,民间主体性的生长有了迹象,但始终不是,或者无法被民众当做有主权决断的主体,自己可以做主的主体。
刘萍等三君子属于身属地方而关注全国体制性问题,如今被判刑,以及六月的的大弹压等等,说明屡败屡站固然英勇,但不科学。脑筋要转弯了,放弃对体制改革等全国性体制问题的关注,转而关注地方自治事物,推动地方议题,抛弃财产公开等犯贱的议题,是个新出路。以甘肃瞿明学为例子,由于他长期做本地本单位维权,有成千上万的人与他站在一起,当局就不敢动他。新公民各位关注推动全国性体制改革,纯属犯贱的泡沫,一堆空气,而且很容易被抓。
所以在当下语境下要经济自由和言论自由的小资产阶级诉求,未必一定导向宪政,也可能是促成法西斯。自由派极右翼的靠拢极为明显。已有微弱自由的生长,到底朝党内还是党外,是一个巨大分野,与支持改革的党内民主派分裂,对立起来,是民间主体性的必经一步。
以伊力哈木对新疆,高勤荣对山西官场的影响来看,我们民间对省政的影响有可能,对国政如改革的影响,几无可能。 确实在改革上,做了无用功,那是死棋,假大空的浪费。不如把精力转向做地方议题。
民间主体性,就意味着以我们的能力和力量,能做什么事,能达到什么目标。以我们“能”来决定我们“要”,不是以我们“要”来幻觉我们“能”。我认为民间能影响省政,但影响不了国政,也就是把精力转向地方议题,就有可能走上辛亥之地方自治联省共和之路。
建设公民社会的力量,向政治延伸的话,或者说改革开放所塑造出来的中间阶层,如果想有”民间主体性”的话,也就是凭借着我们自己做能做的事情,从而成为民众眼里的可选择项或者可以替代者,只能止于省政或地方自治实务,致力于推动改革或者全国体制性问题,绝对是无用功。
这与各地同城饭醉团体的兴起,成为潜在政治力量同步,除了被抓闹闹新闻事件,地方同城饭醉团体对全国性体制问题,等于零蛋,毫无政治推动力,新闻事件并不是当下的政治力量。学习古代乡绅,美国宪政的乡镇精神和州政治传统,放弃文人知识分子在”大一统”中议政把自己当做最高统治的组成部分的劣根性。
民间主体性,意味着不依赖于别人的不确定性,如当局也许改革,但我们依赖不了。我们做坐在我们屁股上的事,我们力所能及的,能让自己主宰的事情,从而让民众觉得我们是说话能做主的人之一。可能是将来的老板,而不是永远的附属。记得七八年前有一次饭局,和平奖刘说,民营企业家会成为转型主导者,我说不会,连慈善都不搞或者搞不大,刘说,那是因为体制问题,企业家在努力。我说,政治上的领导者看功劳,不看苦劳,不看你苦衷,你做不了,管你什么原因,就没法成为领导者。启蒙没法给民众带来利益,维权至少带来微薄利益。
很多师友最近宣布公民维权时代的终结,进入公民抗命的时代,我不赞同。这种视野还是基于维权作为政改转型的推动力,促成全国性体制制度变革。公民维权是一种防守反击,建设公民社会,以坐等专制垮台。
公民抗命同样要正视改革已死,杨佳布衣之怒也没法让警察权有制度进展,现体制是无物之阵,暴力或者激烈抗争不是一击就行。公民维权之开始,就不是为了改善全国性体制问题的,尤其根本性的,废除个收容遣送,消费出希望十来年了还在消费,就是为了地方自治,地方如广东保住了,中央政权乱了,关系不大。
公民议报》首发,转载请注明出处
2014/7/2 19:31: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