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下贱地成功，不如高贵地失败—东海客厅论人生
余东海
替孔孟传灯，替历史传真，替良知传火，替正义传声！
一
宁愿守住底线而失败，不要不择手段而成功。这是吾青年时期的自勉。当时特别流行卡耐基和成功学，而国人成功的定义很狭隘，无非当官发财。只问结果，不问手段，甚至不择手段。
殊不知，不择手段的成功必有相应的后患，不择手段的本身就是道德的失败。而道德的失败终将导致人生的失败，轻则丧魂失魄，重则丧生失命。回首看看，当年那些所谓的成功人士，而今百不剩一。
守不住底线和不择手段，就是下贱。故开头这句话也可以说成：与其下贱地成功，不如高贵地失败。衡量和判断人之大小贵贱的标准是天性。得天者大，失天者小；顺天者贵，逆天者贱。天性即仁性良知。
换言之，良知光明者大，受到遮蔽者小；良知挂帅者贵，为物所役者贱。拜物拜权者，为了利益而害人害民、而祸国祸世、而受苦受罪受到惩罚乃至死于非命者，皆人间之贱类、良知之罪犯也。
孔子说：“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论语述而》)东海曰， 不义之富贵，于人如毒品。追求和享受这种富贵，无异于求毒吸毒也。
君子无论贫富贵贱成功失败，无碍道德高贵，世不贵我我自贵。《西游记》有一句话：“夫人身难得，中土难生，正法难遇：全此三者，幸莫大焉。”
我非常认同。只不过，《西游记》所说正法指佛法，而我心目中的正法是儒法、仁法。能够生而为人，得遇仁法，何其幸运乃尔。知天命明明德，就是知仁性明仁性，就是修成法身的美好庄严。
明仁性者必有仁行仁言。仁言即真话，说真话是文化人的天赋使命。真话包括真理和真相。真理包括道德真理和政治真理，真相包括现实真相和历史真相。
这些真话说出来，就是有意义的。一地没有人听，有天下；一时没有人听，有后世。对于真理，不知而言，是胡说混扯、欺世盗名；知而不言，是贪污真理、辜负天恩，都是不负责任的，都有罪业。
陆贾说：“昔舜禹因盛而治世，孔子承衰而作功，圣人不空出，贤者不虚生”云。无论世道盛衰，圣贤出来，必有一番作为。东海固非圣贤，不愧君子，既然已经出生，也当不空不虚，不虚度此生；必须有所不为，有所作为，尽力尽心于四传：
替孔孟传灯，替历史传真，替良知传火，替正义传声！
在反常社会说真话，危险总是难免的。君子对于未知未来之事，虽有一定的预测和判断能力，但这只是大概性的，不可能事事精准，件件无误，否则就不需要勇德了。如果能料事如神地预料绝对没有危险，最懦夫也敢讲真话。
明知有危险，但危险在何时何处，具体度数高低，则不易逆料。正因为智所不能料，故需要相当的勇，需要奋起大无畏的大丈夫精神，言所当言，为所当为。
另复须知，未来之事本来具有一定的不确定性，一定程度上事在人为。故君子不把人和社会看死，不把未来看死，看不死，因为人心叵测而善变。东海一直相信，自己的言行对自己的未来具有决定性，对中国的未来也具有一定的影响力。
二
生平既有诸多友谊情义深深，也有不少明枪暗箭纷纷，让我对人性善恶的认知愈益深入。历尽危机识天意，看多闹剧见人心。日前在天涯偶尔发现一篇2004年旧作《我是老枭我怕谁》，那就是我遭受一支微型暗箭后所作。对方貌似调侃，实则颇为阴险。只是欲以此伤我，未免幼稚。对我来说，逢凶化吉寻常事。
当年茅于轼诸老受到毛左网上围攻，进而发展到网下，给茅老们造成了很大困扰。有人告知，毛左群体本来将东海也列入革命大批判的对象，但内部意见不一，打了起来。实情如何，不得而知。其实我无所谓，对于真理来说，批判也是一种特殊的宣传。经不起诋毁的君子非君子，经不起批判的真理非真理。
收获过不少敌视仇恨，也受到过不少关爱维护。看到古代歌谣：“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不由得想起胡绳们。
老前辈们在世之时，东海思想还处于幼稚期；我成熟了，他们却纷纷凋零了。特代仁本主义体系叹曰：君在我未来，我来君已老。唯恨我来迟，唯恨君去早。这里的老特指去世。“老了”是老人去世了的委婉说法。
自憾大半辈子骄妄轻狂，颇多辜负。有一件旧事：有人表示很尊重东海，望方便一晤。我观其言论，对孔孟尚且言语轻薄，乃答曰：“阁下连孔孟都不知道尊重，焉能尊重在下？恕不敢闻命”云。有旧联曰：不尊孔子休崇我，欲致良知且读经。
下联不错，儒经不仅是中华圣经，也是人类圣经。欲自立自达致良知明明德，欲立人达人明明德于天下，都得从读经入手。上联虽然不无道理，多少有点不近人情，迂腐。这个时代，又有多少人真正尊孔呢。
不过，此事虽然迂腐，东海多数思想言论并不迂腐。十几二十几年前，讥吾迂腐者大多消失了。他们若能稍微听从吾言，人生和命运当可大不一样，衰者未必衰，败者未必败，死者亦未必死也。至于曾经敌视嫉恨吾、致力封锁吾言、试图伤害吾身者，而今安在哉。与君子为敌，未必有伤于君子，必然有害于自己。与君子为敌，就是与自己的良知天性为敌！谁能防得了天谴？
三
传陈寅恪先生所说：“我们这块土地、这些人，终其一生，大多所行，不过苟且二字。所谓风光，不过苟且有术，行路坎坷，不过苟且无门，基本不过如此而已。”这段话用于民国人，或未免苛责；用于马邦人，又未免肤浅。唯物主义的官民，岂苟且二字了得。
马邦很多大佬名家，貌似荣耀得很，其实都是灾星，灾民灾国也灾害自家。很多大佬现在出事，前十年二十年不卜可知；很多名家以后难免出事，现在就可以预卜。道理很简单，它们妄言妄语，欺世盗名；邪行恶行，祸国殃民，造下偌大恶业，焉能逃脱恶报哉。现在没事，罪恶积累不足，恶贯尚未满盈耳。
很多人是自作自受。恶化命运和招灾致祸最有效的办法有四：一是诬蔑正人君子，二是反对正理正义，三是信奉歪理邪说，四是支助邪恶势力。四合一，一句话：邪恶化。邪恶化最容易恶化命运和招灾致祸，这是天人感应的表现之一，盖邪恶化就是欺天违天逆天自绝于天。这条东海律普适于所有个体集体和一切人类。
上上下下很多马邦人，若要改良命运，就要重新做人，从儒则是重新做人的最佳法门。从儒就是服从真理天理，遵从中庸之道。这是最好的文化从师、道德从龙和政治从良。过则改之，自我改良；罪则革之，自我革命。故东海一向主张，中道而立，能者从之。这是我对所有人、包括异端和马家的基本态度。能不能从，能从多少，愿不愿从，真愿假愿，都是你们自己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
特此重申，只有中道之圣人圣经才能代表儒家，只有圣人圣经思想才是儒家思想正宗。分而言之，儒家思想，一来自圣人之言，包括孔孟之言和尧舜禹汤文武周公等圣王之言；二来自圣经之言，特指儒家正经、即四书五经之言。圣人圣经之言，是衡量和判断是否儒家思想即中道思想的最高标准。
心想德成，心想仁成。想有德就可以有德，想成仁就可以成仁。关键是要真想，真真切切实实在在诚诚恳恳地想。德成仁成，心想之政治大事，也必然成。是成于自己之手还是他人之手，成于当代人还是后人之手，因时因人而异，难以一概而论。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心想之事成于己手，孔孟心想之事成于后人之手。
心想之事成于后人之手，对于儒者来说，未尝非好事。哪里看到过一句话，大意是：如果尽心尽力以后不能如愿以偿，那一定是上天另有更好的安排。
孔子周游列国推行王道，如果如愿以偿，得君行道，当然是天下大幸。但是，五经中是否还有《易经》《春秋》，孔子思想和儒家文化是否还能如此中正，吾不敢断也。如果没有《易经》《春秋》，如果儒家文化不如现在这样中正，那遗憾和损失才大呢。那不仅是中华民族的大损，也是全人类的大憾。就这个意义上说，
孔子生前复礼事业的失败，恰有助于他文化道德取得最大的成功。
2021-8-18余东海集于邕城青秀山下独乐斋首发于凝听公众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