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清楚地知道,在C0VID-19全球大流行的背景下,中国不可能独善其身,每个人生活的区域都将迎来感染 人数的高峰值,这一点对各地而言只有时间先后的差异。三年来的抗疫经验告诉我们,一场局部“抗疫攻坚战”打赢, 意味着下一场局部疫情必将来临,当地群众将迎来下一次封禁。现如今,我们将会接受我们自己选择的任何后果, 但精神上已经上不愿接受任何强制安排下的后果。为了确保这种恶性循环局面不再继续,以及我们的生活权利和精 神状况能够得到妥善的改善和恢复,我在此谦卑地代表你,代表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的学生,代表我们共同从 属的人民群众群体,发出我们的宣言——

我们清楚地知道,我们让渡了许多权利,是为了能让武汉市更好地执行它的防疫工作。我们被禁止离开学校; 我们被要求在四小时内做完核酸,然后才能使用学校的公共设施。我们清楚的知道,核酸检测是对疫情进行流行病学调查的必要工具。我们学过约翰•斯诺,比其他人更理解传染病的社会负担。但是,对于进出学校的自由,我们的让渡则更像是一种牺牲。客观上我们完全可以翻越大门,可以翻越高墙;可以剪断铁丝网,可以冲进食堂把饭端走; 甚至可以摘下口罩。我们的人数远多于为管理我们而能投入的人力!我们做出这些让渡,是因为我们愿意相信这座学校可以通过“暂时”封禁出入来配合武汉市的防疫工作,最终满足学校和社会的解封条件。然而,既然我们已经清楚每一次解封都只会带来下一次封禁,那么我们再支持向学校和社会让渡这些权利又有什么意义呢?难道COVID-19是天然出现来剥夺我们的权利的吗?难道我们只能在社交平台上发出呼吁和抱怨,在同一个群体之中内耗,却只 能一边忖度自己是否有勇气、一边冷眼观看那些真正愿意站出来的人吗?

我们首先在此提出第一个诉求:彻底取消我校所有学生出入学校的审批制度。原有的报备功能可以用于备案离 校学生的活动路径。我们清楚地知道:向学生承诺对老师和工作人员、家属等人的进出进行审批是不可信的,因为他们自己就是这个学校行使对学生权力的一部分。我们也不相信老师、工作人员、家属和学生在对疫情的抵抗力上有统计学差异,我们同样也不能追求每一个进出这座学校的人都不被感染。既然平等封禁不可行,就取消封禁。

我们清楚地知道,老师和家属被感染会导致学校封控,这是反复发生过的事情;而如果解封学生,学生感染, 这座学校仍然可能会成为高风险地区而被封控。我们认为:这是各地仍然不敢正视C0VID-19,并将哪怕一例阳性的出现也当作某种高度恐怖事件的最重要理由(包括我们现在所处的学校,仍然出现过一例校外人员阳性就全体封楼上网课的情形)。如果我们仍然不能把抗疫当作一场公共卫生优先的战役,而是一场追责“是谁导致了感染”优先的政治战役,那我们的学校就会束手束脚,全国各地执行防疫政策的基层机构也仍然会束手束脚!

我们清楚地知道,国家发布的最新二十条已经明确指出,真正需要追责的政治问题是层层加码、过度防疫、长时间不解封——是人对人的伤害,而不是病毒对人的伤害!我们必须从公共卫生角度正视,在过去至少一年里,我 国的防疫实践已经鲜明地证实:重点疫区维持现有强度的防控已经严重消耗了基层的组织度,导致乱象频出,严重 破坏了各地经济和民生。我们国内不应再要求有人或机构为谁的病毒感染负责,这样我们才能真正将注意力放在帮助患者和抑制传染上;我们必须抛弃“由人带来的病毒,就是人的责任”的思想,而是专心攻克病毒的解决方案,并在尝试拉平感染人数高峰的基础上,摸索不长时间阻绝民众正常生活的全新生存方式。这种社会性的尝试必须从现在开始。如果有必要的话,就从这所学校开始!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坐拥公共卫生专业A+评级、一位院士、众多值得尊敬的老师和无可比拟的公卫资源,我们难道只会讲课、只会提建议、只会坐冷板凳、只会搞行政和评级,而没有意愿、没有能力、没有胆量、没有魄力去先从自己的学校入手,解决祖国大地处处都存在的问题吗?

我们清楚地知道,人类将无疑暂时与病毒共存。C0VID-19是我国乙类传染病,对于其他乙类传染病:肺结核、 疟疾、血吸虫、脊髓灰质炎……这些曾在我国肆虐的病原体,又有哪一个不是我们通过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公共卫生努力才彻底遏制的?虽然SARS-CoV-2的传染性和变异能力不同于我们遇到过的任何一个病原体,但历史给我们信心:我们与各种疾病大面积传染的共存都是暂时的,传染病是人类永远的敌人,但却是这片土地的过客。

假使我们最终解除封禁,我们仍然建议学生不要外出。因为我们最为担忧的,只是我们的自由行动权掌握在他人的手中。我们清楚地知道,若现在我们真的能离开,大门外面也什么都没有:没有堂食、没有购物、没有娱乐。 因为武汉市乃至全国都断开了部分社会结构的开关。因此,我们不是为了个人的一己私利而提出诉求,而是为了我 们本应拥有的、正常生活的权力,我们的宣传也不应仅局限于这所学校、这座城市,而是人民和国家。

我们清楚地知道,没有任何人起草的任何宣言能代表所有人——除非这些宣言的诉求被达到。那时,所有人都会希望这一纸宣言能代表自己。我们不承诺不会提出其他第二个、第三个乃至更多诉求。我们也将探索各种可能性, 以使我们的各种诉求能够满足。

最后,请勿忘记:谁要联合起来?什么一定要实现?
——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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