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为早稻田大学PHDyibaochina.com

文艺评论和研究还有文艺创作是两个范畴,能搞好前者的人不一定能搞好后者,反之亦然,重合的情况会发生但不代表重合的人两者都搞好了。第一,有一种情况就是太习惯于文艺评论和研究的人对于文艺理论的熟练度高,这可能影响他们在创作的时候释放一种很自然野性或者说细微敏感的东西,所以创作出来的东西显得太工整和克制,缺乏一种很直给的生命力和独特性,也就是艺术所蕴含的那种瞬时、当下、唯心和神秘主义的东西,甚至可能有人会说非常深入地学习文艺理论可能会消耗一些本来有文艺创作天赋的人的天赋,而且也因为总是去探讨别人的作品而抹杀掉他们本来的一些强烈的个人特色的美学和主动创作的意愿和热情,但是作为一个创作者来说如何不让野性扩张成自我沉溺、自我放纵和自嗨、降低作品的可读性是需要技巧锻炼的。第二,有一种情况就是文艺评论者或者说批评家在分析和探讨过去和当代的作品的时候,他们试图作为艺术的某种局外人、第三者、外部视角的解读角色,为了去避免艺术本身不可知论和虚无主义的气氛,为了去不被作者一些异于常人的类似于沉溺于自我虐待、自我毁灭和神秘主义的创作习惯带跑而是保持外界视角的客观,为了剥离开作者极为浓厚的情感甚至可以说反常的精神障碍,可能会过度合理化和理论化作者的动机和逻辑,很可能一些有天赋的创作者在创作的时候其实并没有规划和设计那么多,尤其是诗歌和散文。小说的话可能需要人物和剧情编排得多一些,但是像诗歌和散文可能更多是情绪一时的表露和发泄,很多美学和技巧是有天赋者的呼之欲出而不是什么提前的计划,更重要的是有的时候作品所表达一种主题和价值观等创作也不一定在写的时候就有自我意识。所以很多时候不管作者自己在解释自己的创作的时候还是评论家在评论其他人的作品的时候多多少少都诉诸着一种“事后诸葛亮”的后见之明,他们是站在作品已经完成后的视角去过度合理化自己或者作者的动机,其实作者往往有的时候是灵光一现、顺水推舟,就像被上帝无形的手所推动和操控,像在翻译上帝的某些呓语,自己都无法把自己的创作形式和题材选择等追溯到某些特定的观察、想法和经历中去,可以说创作是来源于作者一生中出现的各种因素,包括梦境、幻想,包括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生活环境的变迁、欣赏过的作品的总和,尤其是一些乡土记忆和创伤记忆,更不必提一些在故乡记忆深刻的的神话、寓言和民俗等(所谓“小说是民族的秘史”,虽然说充满私人性和主观性而缺乏社会科学的规范标准)。而且往往创作是没有很明确的前前后后的步骤的,任何作者事后总结出来的步骤作者在创作的时候不一定会真的遵守,作者有的时候过度合理化可能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对于自己的创作有很高的控制和掌握度,让自己看起来有一种反思和复盘的能力。相比之下,评论家这么做往往是为了从自己之前学习过的理论框架和知识储备出发不希望浪费一些专业视角的名词和概念的应用和解释还有一些历史上的作者的事件的提及和融合来突出自己的专业读和思考深度,所以说文艺评论和研究对于一些创作者也好大众也好是有一套自己晦涩和复杂的语言体系的,是有一些可以吓到人的专业门槛的。这也是为何一些创作者本人还有评论者在写到一些文艺创作的技巧的时候,往往他们的话听起来有点像废话和鸡汤,就像那种脱离现代心理学、认知科学和脑科学的前沿研究的什么“高级思维”、“认知提升”之类的鸡汤,有点像那么有幸成功的人以“后事之明”得意洋洋地过度去合理化自己过去所做的选择的“正确性”和“有效性”,因为其实我们都明白想问一场做这种东西天赋有很重要的作用,也就是老天赏饭碗,后天的练习对于我们的创作可以说是锦上添花但很难朽木开花,有天赋的作者不需要去刻意去看什么宝典、秘籍和攻略来计划和完成自己的创作,毫无天赋的作者就算啃遍这些秘籍也很难有优质的创作,就算把所有“重点”、“关键点”比如修辞手法、故事套路等都背诵下来也不一定会合理地应用,可能创作出来的东西更像是四不像的拼接怪或者很平庸的、在及格线上的东西,反而可能他们不去阅读这些宝典创作出来的东西更自然纯粹、更有自己的独特美学,而且不以讨好更多的公众、讨好当权者和获得商业成功为工具性的目的。yibaochina.com

第三,有的时候我们可能觉得文艺创作者自己因为亲自投入于创作的一线,那么对于其他人的作品也应该有更深入的看法等,但其实仔细想想,很多文艺创作者自己可能并不是对于很多文艺创作的领域、题材和形式有足够的了解,他们不一定对于由古至今、不同地区、不同作者、不同题材和形式的作品有过很完整的鸟瞰式的那种学院式的系统性教育,他们的文艺评论可能更集中于自己熟悉的特定领域和形式,然而到了他们不熟悉的地方,往往他们的发言和观点会显得有些无知和自大,这就是为何一些文艺评论者会把经历过完整的文艺学、文学和艺术的教育的人不仅会熟悉一些创作上的风格、主义、技巧、方法和修辞等,也应该对于一些领域的历史发展进程或者说思想史和领域史,还有就是跨国、跨时代、跨主题、题材和形式的重要和知名的作者们有一个基础的了解,更感兴趣于作者、作品和题材之间的链接和呼应,也就是说他们可以在时间和人物/作品至少两个维度上有一些对比的能力,然而并非有过类似于比较文学这样的教育背景的文艺创作者往往只能对比几个自己熟悉的局限的作者和作品(可能是他们有个人接触、有个人亲密或者敌对关系和利益交换的朋友、敌人,而不是一些文艺研究领域公认重要的、有划时代意义的作者),甚至于可能他们根本无法对比,而是更倾向于深入探讨一个作者或者一个作品,甚至动机可能是赞美和吹捧朋友还有贬低和否认对手(不管他们是不是有意识地在赞美和贬低),而不是什么去情绪化的冷静探讨。除此之外,由于他们投入于一线的文艺创作,他们不一定有时间去学习文艺批评的理论和概念还有阅读一些跟文艺历史和思想史有关的长篇的科普读物和专业教材等,而且如果他们是知名的创作者,他们身上可能也有一种自信和傲气,也就是说他们觉得自己对于文艺创作很熟悉也很懂,不需要再去进行什么专业学习,他们甚至觉得不参与一线创作、文艺创作天赋欠佳、只是在幕后去进行评头论足、指手画脚的评论家们没有权利去嘈杂地评论他们的创作,他们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判断,所以他们在文艺评论时的用词还有一些观点的表达等可能缺乏严谨性,可能显得比较主观和情绪化,因此他们虽说可以做文艺评论,但是他们往往并不能做文艺研究,因为文艺研究需要更深厚的文艺评论概念和理论的背景以及文艺研究的一些规范和常识的基础。而且可能把文艺研究作为自己的专业和职业的人可能也没有充足的时间去进行自主的文艺创作,他们甚至可能为了保持自己文艺研究的客观性和纯度而与文艺创作刻意保持一些距离。不论如何,文艺评论者可以说作为了一个有监督功能的角色,虽说他们往往对于哪些作品格外优秀和伟大可能有一些基于自己成长背景的性格审美上的差异,但是对于什么样的作品是粗制滥造、形式主义的毫无美学和人文价值的鸡汤和宣传稿大都是有比较一致的看法的,也就是说评价什么是更优秀的文艺作品可能有一些维度和指标上的分歧,但是评价一个文学作品是不是垃圾或者说到底可不可以算是有一些新颖、创新和个人风格的文学作品大概还是容易的,换句话说,评论谁更好容易产生分歧,但是辨别垃圾和非垃圾还是容易彼此认同的,正是因为如此,有文艺理论和历史知识储备的评论者可以对于那些追求个人名利和来自于乌合之众的浮夸赞美和吹捧而制造垃圾的创作者有一个戳破和揭露,如果没有评论者的监督,那么缺乏文艺知识和审美经验、没有通过阅读跨时代、地区和作者的经典作品而建立审美坐标系和评判标准的大众往往会对成功学与心灵鸡汤、学习和职场工具书和商业与政治宣传稿进行吹捧,分不清楚什么才是有美学常识、有人文反思、有文化底蕴的作品,尤其是考虑到缺乏文艺祛魅和审美训练的大众往往喜欢被动地去跟风、人云亦云地接受一些粗制滥造的商业化糖水,而不习惯于去付出一些精神上的压力和审美上的反思去正视和理解一些经典名著也好还是一些目前市面上他们不了解、充满偏见和误会的所谓小众和敏感的题材。yibaochina.com

同样地,一些一线文艺创作者可能也会避讳谈论自己的创作心路历程和技巧等,一方面他们只希望拿作品本身和读者和公众对话,给自己作为艺术家的身份保有一些神秘感,让公众去通过作品本身与作者产生精神连接和心灵共鸣,一些格外有性格的创作者可能忌讳去过度解释自己的创作动机和缘由等,觉得直接拿作品的结果说话即可,可能会心里很鄙视那种和公众在作品之外的场合走得太近、搞商业化宣传甚至那种偶像经济、辗转在庸俗的、缺乏审美训练和水平的乌合之众中、讨好和谄媚俗人来获得短期的名利、满足一时的虚荣心、刻意凹造型和人设的同行,他们觉得和公众走的太近会影响自己思想和创作的自由和独立。另一方面,一些创作者如果有自知之明的话可能不觉得自己有那个专业能力和客观性去评论自己的作品价值和主题,分析和定调自己和朋友或者敌人的作品的美学价值和人文思考等,他们会把这份工作交给专业的文艺评论和研究者。很多时候我们自己对自己的判断和觉察并不够准确,不仅回忆会被篡改,我们自己往往也不够清楚自己做一些事的潜意识中的动机,我们看似亲社会和慈善的态度和行为之下往往暗含着利己、虚荣、生理和性的动机,我们总是喜欢自我欺骗、自我满足、自我感动和自我陶醉,比如说很多时候我们自以为是热爱,然而其实是偏执,自以为是值得歌颂的努力和坚持,但可能不过是想要维持自己不放弃的人设的自我表演,不想要看起来太被命运所左右和摆布,是一种放纵自己的偏执的刻板行为,所以我们往往需要第三者和局外人来提醒我们有必要的时候放弃、离开、刹车和改变赛道。当然,作为文艺创作者,我们往往也有一种自我虐待甚至自我毁灭的倾向,我们往往沉迷于对于创伤记忆,尤其是自己在脆弱无助的早年面对周遭的规范和戒尺、庞然大物般的权威的成年人还有一些并不友善、习惯于道德绑架、情感勒索和语言乃至肉体暴力(比如校园霸凌和家庭冷暴力等)的旁人时的创伤记忆,那种以当时我们的思辨能力和语言表达能力还无法弄清楚、无法准确表述出来的弥漫笼罩着我们的孤独、空虚和焦躁,我们在保持自我的独立个性和被社会所裹挟和同化的压力之间的那种脱线感、挫败感和无助感,我们对这些感觉和体验持续地反刍和挖掘,因为创伤记忆往往定义了我们很重要的一部分独特、有别于他人的创作美学和题材,换句话说为了持续利用创伤记忆我们在不知不觉间其实是在妨碍自己释怀和和解,“向前看”、“向前走”、去往让自己精神更安全和健康的环境的、虽然嘴上自怨自哀着先要逃离但身心其实已经习惯了糟糕环境甚至缺乏反思能力和习惯的人还可能在不知不觉、潜移默化间合理化和拥护这个糟糕环境。我们可以说在文艺创作中不可避免地利用了自我虐待和习得性无助的倾向,通过让自己不断重温和复制类似的悲催境地来利用创伤记忆的素材加工和创新,因为如果的创作是关注释怀这个过程的话,那么如果已经释怀了变成了一个结果那么这个素材如何能被利用就可能存疑了,作为创作者我们的一个重要能力就是去悲惨化、夸张化、浪漫化和艺术化早年的创伤经历,这些尤其可以引出我们对于童年、时间、生命、命运、人性、人际关系、社会、国家等的思考、揭露和批判。我们对于曾经待过很久、成为习惯一部分的糟糕的环境总是在憎恨中带着眷恋,我们往往无法全盘否认掉它,因为否认掉它也隐含着否认掉当时没有足够的能力和方法逃掉、因为依附于一个集体而获得一些安全感、过度美化、合理化和浪漫化并不美好的经历甚至为了一时的人际关系、不想被孤立、名利和群体中的地位的虚荣心而通过没有营养的、排列组合式的宣传稿和鸡汤无条件拥护和讨好它、像浮士德一样向撒旦出卖自己的灵魂换取世俗名利的自己,如何在成年后处理和故乡以及其中的人之间的距离是一个文艺创作还有日常生活中的重要课题,我们成年后和故乡之间的尴尬气氛解释起来常常词不达意、有口难言。除此之外,他们可能也会觉得自己并没有达到多么高的创作水平,他们还不配去花大篇幅去写自传、写文艺创作的心得等,可能一部分文艺创作者有一个心病就是很克制自己去解释自己还有曝光自己的个人作为一个作者之外的私生活,他们觉得创作是不必要解释的,也觉得自己接受采访、做演讲和写自传这种曝光太多私生活、读者了解太多自己的私生活会影响他们和读者彼此间更纯粹的关系,最后就是,一些作者还有一种心病和焦虑就是怕自己说出了自己创作上的一些癖好,觉得一些话说出口了,可能这些癖好未来就帮不到自己创作了,就不好用了、失灵了,他们会觉得一些很私人化的创作上的习惯和技巧不仅对于别人来说没有什么参考和借鉴价值,而且也应该是自己好好收藏在自己内心深处而不是应该去弄得人尽皆知,他们觉得应该把自己灵感是如何来的藏好,如果说出后了他们就会神神叨叨地觉得灵感要干涸了,创作者们总是焦虑自己进入创作瓶颈期,总是害怕因为自己的一些鲁莽的行为灵感会枯竭,或者招致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总是在寻求新的刺激和关系还有保持安静、无人打扰的独处的刻板生活中做平衡和取舍。当然,我上面的这些对于文艺创作者还有文艺评论和研究者的揣测,包括他们之间常见的指控也是基于我作为一个诗歌和散文作者还有日本文学作品的评论者的双重身份的(其实每个创作者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身份重合,因为我社会科学研究者的背景,其实我也写了大量的关于统计学和实证在社会科学、经济学和政治学中的应用等的科普散文,但是我在这里并没有把科普作品算作文艺创作,但其实我科普散文的创作数量和书评、影评这类文艺评论和文学理论相关的随笔数量几乎是一致的,反而纯文学的诗歌和散文相对来说产量小一些,可能因为它们对于一时的灵感和所谓“天时地利人和”的创作状态和环境要求更高一些吧,当然不可否认的或许是我知道我纯文学的诗歌和散文在美学形式上可操作的空间是更大的、更灵活的、更多变的,也是表达上也是更私人化的,但是人文社科上的价值来说我感觉我的科普和文艺评论的作品要更直观、确切一些,除此之外,我能比较明显地感觉到我在写科普随笔的时候我语气的说教感是更重的,因为我是有专业训练和教育的背景的,我预设着没有相关背景的读者主要希望从我这里学习而非交流的,然而我在写文艺评论也好还是诗歌和散文也好,更多是在表达和宣泄情感的同时希望获得起码一丝共情和共鸣的,希望起码可以让我和读者一瞬处于一种想象中,这更多是一种交流而不是谁说教谁。除此之外,一些文艺评论家也会说,检验一个文学家的天赋和功底的最大的“照妖镜”往往是大部头的长篇小说,长篇小说需要作者拥有很全面的、多维度的写作能力,就像一个导演的编排能力,要求作者对于人物形象、故事剧情、主题立意等都有一个足够充足的规划还有就是在写作的过程中有足够的耐性和毅力而不半途而废,对于这些评论家包括我在内,我会觉得相比长篇小说,我自己所写的文艺评论和纯文学的散文大概是一种天赋并不那么非凡的我的“退而求其次”,其实大部分的文学家是很难写出留名千古的长篇小说的),我不可避免地有偏见和预设,我对于他们的一些习惯、癖好和心病的提及可能也是过度概括、以偏概全(可能只是因为我本人有这些心病),而且由于我没创作过重长篇小说,而且我大学的专业也并非是文艺理论或者比较文学之类的,我对于文艺创作的理解更多建立于阅读经典名著、看一些专业的文艺评论学的书籍和教材还有就是自己创作的亲身体验,我对于小说家和专业的文学研究者的视角可能有欠缺甚至搞错,还有就是可能我对于一些特例,也就是一些作家也是优秀的文艺评论和研究者,或者一些文艺研究者也有了文学史上重要的原创著作的情况是忽略的。yibaochina.com

我或许可以总结的是一方面我们在看文艺创作者的自我剖析和对于同行以及他们的作品的一些解释和探讨的时候我们应该有所保留,应该不能完全轻信,因为人的记忆总是在被篡改、美化和悲惨化,人们总是试图合理化一些直觉性和天赋性的东西,人对于自己一些行为的动机的判断也并不准确,所以我们往往需要第三者和局外人的视角,而且没有受过一定的文艺评论训练的人往往会放纵自己的偏见和刻板印象在评论中。另一方面,虽然我们知道文艺评论和研究者因为对于文艺理论的熟悉度和对于其他人作品的研究而丧失一些自我的美学,无法在文艺创作中施展一些自我的美学,甚至他们为了保持自己研究的纯粹有意识地与一线的创作保持距离,但是我们要知道他们术业有专攻,他们所进行的文艺研究的工作建立在更完整的对于文艺概念、理论和历史的跨时空的学习上,他们所进行的批判和分析性写作是有门槛的,并非是可以被文艺创作者和大众读者随便替代的,总之大概就是术业有专攻,文艺评论者和研究者虽然不直接参与到一线创作和文艺史的进程之中,但是他们对于人类整体理解文艺创作和发展有着重要的意义,而且他们也提供给了一些文艺创作者一些监督、鞭策和提醒,更可以站在更广阔的跨时代还有跨地区的比较分析的高度上去帮助我们看待文艺发展的历史进程和文艺创作者之间影响和连接,可以说文艺创作者以及他们的作品是文艺评论者和研究者必须的研究对象,而文艺评论者和研究者也是文艺创作者意见和反馈的重要来源,他们是彼此工作和创作的持续发展所需要的动力和灵感的来源之一,他们都是文艺这个领域和生态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它们独立又相互依赖,各有各彼此促进的美学和人文上的优劣和价值,我们不需要指控文艺研究者和文学系教授写不出经典名著,也不需要批判文艺创作者对自己和他人的评论不够全面、客观和专业。文艺创作显然不是一些并没有踏下心来进行过长期的有自己独特风格、不盲从跟风、不回避揭露和批判式的有精神压力的自我剖析和人文思考的人所想的那么低门槛,文艺评论显然也不是一些并没有接受国文艺理论和历史等的训练和教育的人想得那么轻浮和随便,许多网红博主在社交媒体上所进行的心灵鸡汤和个人宣传稿式的内容输出并非是文艺创作,更像是一种文字和图片的一种没有什么编排、美学和反思的粗暴、浅薄、表面化的排列组合,我们在讨论一个文艺作品好不好之前,我们应该先确定它是不是文艺作品。yibaochina.com

如果任何行为和内容都可以没有标准和定义地被称作文艺创作和作品,那么文艺这个词汇就失去了其本来的意义和内涵、其本来的承载人类有别于其他生物或者机器人的璀璨思想成果的厚度、其区别于抄袭洗稿、形式主义、弄虚作假和无脑歌颂的特点,而且文艺评论和研究也无法进行有效的筛选,而且许多社交媒体上充斥着浮夸的标题、表情符号、文后的标签、缺失和错误的标点符号、语法混乱、用错的成语、四字词语和谚语、辣眼睛、低俗、缺乏美感和科学性的“yyds”、“绝绝子”、“刻进DNA”、鸡你太美“这样的网络用语、吸人眼球穿插的图片和写真等的内容算不上是文艺评论或者研究,更像是一种情绪化的自作聪明、评头论足和插科打诨,它们达不到最基本的行文流畅、结构性和完整性,一个东西如果可以被定义成文章那么起码应该是以文字为主,而且起码标点符号和语法是足够明确和流畅的,创作者和评论家的一些原则、底线和傲骨,一些不向商业性和社交媒体上的那种粗制滥造、缺乏真诚和批判性、未经斟酌和反思的图文和短视频妥协、区别于大部分为了流量和关注度而向公众和当权者全面讨好的网红博主的地方才是文艺应该保有的不被误解和玷污的厚度。文艺评论的门槛和标准没有这么低,虽然大部分沉迷于商业化和碎片化的信息的公众意识不到这点也暂时不具备分辨文艺创作和文艺评论的优劣的能力,他们对于喜欢和不喜欢、优质与劣质的观点和言论是空虚无力的,他们的品位和喜好建立在并不坚实和稳定的状态上,并不建立在对于跨时代、跨地区、跨题材和作者等的经典名著和文艺评论和研究的了解和体验上,而且他们随便看到一个比较普通的作品也容易感动或者热血沸腾,很容易被他们疯狂地大肆膜拜,这是因为他们的情感阀值没有被足够多的优秀作品的体验打磨过,同理,因为他们不熟悉创作和评论所需要的表达的精度和细腻度、思辨的深度和一些领域的规范等,任何经典的文艺作品和专业的文艺评论到了他们那里也可能变得高深莫测、狗屁不通、咬文嚼字,反而很多粗制滥造、寻求感官刺激的鸡汤和商业化碎片对于他们来说醍醐灌顶、收获颇丰。他们舌头灿莲花也好大肆贬低也好的评论都是不具有什么参考和借鉴价值的。这就是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外行评论自己并不熟悉的领域不应该盲目自大、沾沾自喜、得意洋洋,缺乏常识和知识储备的评论和结论看起来无知、油腻和充满偏见,这就是对于研究领域来说同行评议和标准化语言的重要性,如果把对于评价作品优劣的权利全然交给大众的话,那么社会科学会被民科和伪科学所填满,而文艺创作和评论也会被那些不知所云、毫无规范性和审慎表达的短视频和图文所淹没,文艺领域就会没有门槛地被文盲、泼妇、恶棍等人攻占,然后成为潜下心来搞创作的人和有专业度的评论和研究者的地狱,缺乏文学理论、文学史和足够的经典名著的阅读量的公众所创作的内容也好、输出的评论也好往往都格外无聊、单调和疲软,充满不自知的精英和成功主义、伪科学和民科、满足一时的功利心和虚荣心、建立和维护某种刻意的人设,这样缺乏文艺上的祛魅和教育的人很难在创作或者评论其一格外有水准而另一个没有水准,往往两者都没什水准,除非是有惊人的天赋(一般创作者都是通过学习和模仿古代圣贤、思想家和艺术家们开始打好自己的创作和评论的基础的,但或许有极少数给外有天赋的人可以超越这种模仿和学习也可以展现出自己天生具备的某种特殊的美学)。文艺创作者和评论者应该被在政府的审核和言论政策中保有一些自由、灵活和主动性,这样才能不让文艺领域彻底堕入商业化、碎片化、世俗化、低幼化的那种批量生产、粗制滥造、矫揉造作的心灵鸡汤、功利和工具主义还有政治、商业和网红名流的宣传稿所充斥的那种环境,这种环境充斥的作品既没有真诚和坦率,也没有私人化的细腻度,更没有犀利的力量感。起码对于我个人来说,所谓文化的输出也好入侵(有一丝阴谋论的意味)也罢是来自于文艺创作和评论领域不被随意和强硬地限制、审核和封杀的自然的发展,是有个人美学特色和人文思考的创作者和评论家们被允许和鼓励发出独立和多元的声音的成果,而不会是被要求弘扬某些所谓正能量、三观正和爱国价值观、被裹挟诉诸宏大叙事、主旋律、讨好和拥护大众或者当权者的道德绑架的结果,一些词如果被国家、媒体和公众用做了不经反思、不分场合被滥用的宣传口号,这不仅成为了一部分精英和得势者对于这些概念的暴力垄断,妨碍了不同文化背景的群体尤其是少数和边缘化群体对他们进行更多元的解读,也让这些词失去本来的一些美好面目,成为了粗俗和无聊的附和和发泄,降级成了没有营养的口头禅,甚至成为随便挖苦和攻击别人的工具(比如一些“道德警察”和“正义卫士”通过唯心、狭隘、封闭、以自我为中心、父权主义、民族中心主义、排外主义、权威主义人格式的态度所评价的“太负能量”、“矫情”、“娘炮”、“阴柔”、“太小家子气”、“不主流”、“三观不正”、“不爱国”、“辱华”等,这些人看似在宣扬某些正能量、三观正和中华传统文化,其实不过是在放纵自己的控制欲和掌控欲,在以父权视角去嘲讽少数和弱势群体真情实感的流露、对自我和他人的揭露、对环境的反思和批判等,是在排挤自己的同胞、不尊重别人不同的声音、不尊重与自己有所不同却经过深思熟虑、值得分享的表达形式、盲目自大把自己当作绝对真理、对别人不合自己意的言论进行断章取义甚至网络暴力,他们可以说是试图在维护自己多数群体霸权的优势地位,是情感勒索和道德绑架的“俱乐部”成员,因为得到了某些政府在对内和对外的宏观叙事的宣传上的政治背书和后盾,阻碍着文艺发展的道路,抹黑着一些在切实、踏实进行习作和创作的不同流合污、有人文艺术素养和自己独立见解的作者),人性是多面的、流动的,道德困境是复杂的,那种二极管、非黑即白式的道德绝对论的词汇无法成为评价文艺作品的有力根据。优质的作品应该超越盲目、人云亦云地追求当下的潮流、乌合之众和网络文盲的低俗低幼的庸俗审美还有没有原则和反思地讨好和用户当权者,敢于揭露和批判,敢于为自己的美学和形好的不合群和创新性和人文思考和题材的犀利承担一些舆论甚至政治风险的作品,或者说超越世俗所规范的某种感恩之情和集体荣誉感去深刻地剖析自我和影响自己的故乡和早年经历、超越对于被扣上“离群之马”、“叛徒”、“忘了本”、“卖国贼”、“理中客”和“反思怪”这种标签的恐惧,即便在并不自由民主的环境中此刻不被看好、被批判和否定,但是可以经历时间的检验,成为后世讨论文艺史时的不可或缺的对象,而不是成为那种快餐式、诉诸于一时感官刺激的随时就会被替代和遗忘的东西,一个作者如果想要向读者展示自己的精神世界和一些私人化的情感和情绪,他们超越羞于展现作为面对命运、因果的不确定、不可预测和不可计划性时人类的脆弱、无力和被动的精神压力,拿出一些诚意、勇气和魄力,规避所有“敏感”话题和词汇、试图清除所有创作上的审核、禁言和封杀的风险是无法让创作者充分展现自己的美学特点和人文思考的,会荒废他们自己的创作天赋和私人化的素材,对当权者呈现出完全的恐惧和讨好只会让创作变成单一、乏味、违心、同质性高的宣传稿和鸡汤,比起所谓文笔的优美和成熟,一个作品是否具有艺术所应该承载的私人化、揭露性、批判性和反思性还是更重要的,就像方向搞错的努力抵达不了好的结果一样,在我们谈论一个文艺作品的好坏之前,我们也应该先退一步,去思考一下这个作品究竟是否可以被定义为文艺文学,是不是这个作品只是工具性、功利性很强的数学式的排列组合,是不是其人物之时在讨论当权者或者民众,是否是缺乏任何个人美学特色和人文思考的形式主义、弄虚作假的垃圾,我觉得缺乏个人特色和人文思考的文笔不过就是硬写、强写、刻意练习出来为了谋私利的套话和漂亮话。文艺创作来自于私人化的观察、情感和思索,能够把个人的精神世界的所感所思转换为艺术性的(甚至有美学突破和人文贡献)作品这一过程需要的不是一些单调空洞的政策口号,需要的是切实为创作者们建立和维护一个可以踏实放心、没有后顾之忧、不畏手畏脚地思考和创作、实践不同的感兴趣的或者擅长的题材和形式的环境、找到自己可以去自然而然为之添砖加瓦的一亩三分地,这样的环境需要的不止是对自己的作品负责的创作者,还需要国家和社会对于文艺创作还有思想、言论和媒体自由的保护和从青少年时期开始就接受了关于一些基础的文艺理论和文艺史的审美训练和教育的公众,而这样的训练和教育不在于任何掉书袋似的灌输和应试,而在于如何引导青少年对于人类古今中外的人文艺术思想成果的感兴趣、自主探索以及独立判断和反思,还有就是思考自己作为欣赏者甚至是创作者的身份在文艺领域的角色以及具有作为拥有独立人格和独特表达的人如何更了解和弄清楚自己,尤其是自己在附近的群体、社会和世界上的位置。yibaochina.com

 yibaochina.com

 yibaochina.com


【议报首发,转载时请务必在正文之前加上出处和链接:https://yibaochina.com/?p=250335
【作者观点不代表本刊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