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司法冤案知多少!
——从聂树斌案联想到佘祥林、呼格吉勒图案
闵良臣
六月上旬,大陆媒体报道,最高人民法院已决定就聂树斌故意杀人、强奸妇女一案,按照审判监督程序重新审判。最高人民法院表示,将依法组成合议庭,以对法律负责、对人民负责、对历史负责的态度,以事实为根据,以法律为准绳,依法公开、公平、公正审理本案。再审审理情况将依法适时向社会公布。
这种案子,本不想再说,因为只要生在我们这种国度,似乎已无须多说!因为那政府的信任度估计已经降到人类有史以来最低点了!但愿这一次真的能还冤死者一个清白!
聂树斌是否冤案,到了现在这个时日,天地良心,众人心里明镜似的。就是先前代表河北警察乃至河北高法对律师们的质疑所谓都“轻松化解”或叫给予了“回应”的代表,又岂不知这是一桩冤案!
他们那样做,说是负隅顽抗也好,说是困兽犹斗也罢,除非上帝帮忙,否则,就算像聂树斌母亲先前所说的作“最坏的打算”——即后来由山东法院包括现在最高法复查后的结论是聂树斌一案没有错判,仅仅是程序上所谓“存在瑕疵”——在无数中国大陆人的心中,河北警察乃至河北高法都将钉在中国无数人心中的“耻辱柱”上。
假设那些人所谓“胜利”了,这“胜利”也非但不光彩,而且不过是在今天这样一种“特殊国情”下的惨赢。其间有些人也不知用了多少卑鄙手段,昧了多少良知,编了多少谎立。这些人但凡还存一丝天良,夜间一定睡不着觉。不然,我就想问一句,那几个侦办聂树斌案特别是主要办案的个别警察,敢不敢用“测谎仪”进行测试,不测别的,就测聂树斌有没有被刑讯逼供。
说没有对聂树斌刑讯逼供,虽死无对证,鬼都不信!翻翻十几年前湖北佘祥林案、翻翻后来的呼格吉勒图案,哪一冤案不是刑讯逼供导致!可以说:没有刑讯逼供,就没有冤案!
呼格吉勒图已被冤杀,但佘祥林人还在,当年发表有关佘祥报道的那些报纸也一定还能找到,甚至用互联网就能搜到,看一看我们一些伟大的警察是如何办案的,佘祥林又为何会承认妻子是他“杀”的。
当年的新闻报道在采访佘祥林时,有两个细节,我这个读者到死都不会忘记。
其一,佘祥林无罪释放后接受记者采访时回忆说,“当时,刑警队指导员(闵按:就是案发后那个自杀自亡的湖北省京山县警察)见他实在说不出死者的方位,就将他拉到写字台旁,边讲解如何走边给他画了一张‘行走路线图’。”也就是说,这个刑警队指导员教佘祥林编造自己如何作的案——天哪!天底下竟有如此办案的警察!我不知中国大陆还有多少“破获”的“杀人案”是这么“办”出来的!
另一个细节:2005年4月,佘祥林被无罪释放(被他“杀”的妻子又回来了)后在医院治疗时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记者问道:“警察把你带走后,发生了什么?”佘祥林说:“他们把我带到一个山庄,要我承认谋杀了自己的妻子。我说没有,他们不信。他们一天给我两顿饭吃,不让喝水,不让睡觉。有个警察还用枪顶着我的胸膛,说:‘相信我可以一枪毙了你。’我说:‘你厉害你就毙了我。’他说他完全可以以抢夺枪支为由把我毙了。”
一个警察可以无耻到这等地步,还有什么无耻的谎言编不出来。巧了,也就在记者采访佘祥林十年又一个月后即2015年5月,黑龙江果然发生了据说是访民因抢枪而命丧黄泉!
夫复何言!夫复何言!
此外,从佘祥林案的卷宗中可以看到,1994年4月11日至4月22日,11天的审讯之中,佘祥林供出了四种作案方式。这在后来的审判中曾被当作疑点提出。佘祥林在采访中告诉记者:“我敢说那10天11夜的痛苦滋味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的,鼻子多次被打破后,他们竟将我的头残忍地按到浴缸里,我几次因气力不足喝浴缸里的水呛得差点昏死……长期蹲马步,还用穿着皮鞋的脚猛踢我的脚骨。”“就这样,他们不停的对我进行毒打、体罚、提示,为避免酷刑的折磨,我再次编造了当晚寻找妻子回家途中在关桥水库碰到我妻子作的案。”对这11天的审讯,佘祥林多次在申诉材料中提及。佘祥林的说法是,那些供述是在警方的诱供和刑讯逼供下被迫做出的。
事后证明,令人多少有点欣慰的是,湖北毕竟不是河北,“案件因为证据不足”,最终判佘祥林15年。事实上,佘祥林从被捕算起,失去人身自由近十一年。
我们知道,在中国大陆这样一种国情下,要纠正一件司法错案,也不知有多难。除了上面所说的湖北佘祥林冤案,再来看看内蒙古呼格吉勒图一案的平反昭雪,到底有多难。新华社内蒙古分社高级记者汤计,当时已年近六旬,他是呼格吉勒图案最早的报道者。截至2014年,9年来,他为呼格案发了5篇报道,一直呼吁再审呼格吉勒图案,对呼格吉勒图案由幕后推向前台起到了推动作用。
也就是说,早在2005年,此案就已经另有疑犯招供,然而却迟迟未见对呼格案的复查。然而一旦受到舆论关注后,从2014年11月4日官方称正复查到冤案昭雪仅隔1个多月。由此可见,非不能,而是不为也。正如新京报所言,呼格吉勒图案是在受到舆论关注之后,才有了快速的进展。而在推动呼格吉勒图案前进的过程中,来自全国各地媒体一直在呼唤正义早日到来。试想,如果没有舆论关注,没有全国各地媒体参与,这起冤案的昭雪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据媒体报道,呼格案昭雪后,呼格吉勒图母亲尚爱云从儿子坟前回来的路上,用手机给聂树斌的母亲打电话:“坚持下去,你也能等到那一天!”
然而,我还是想到了已经去世七年的台湾柏杨先生,他在《丑陋的中国人》中有几句话,说得无比痛心,难道这就是中国大陆人的“命”吗:“二十世纪的中国人比十九世纪的中国人,灾难更大。最使我们痛苦的是,一百年来,中国人的每一个盼望,几乎全部归于幻灭。来了一个盼望,以为中国从此好起来,结果不但使我们失望,反而更坏。再来一个盼望,而又是一个幻灭,又是一个失望,又是一个更坏。一而再,再而三,民族固然是长远的,个人的生命却是有限。人生能有几个大的盼望?人生能有几个大的理想,经得起破灭?”
可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呀,柏杨先生所说的“噩梦”还没有完吗!聂树斌是否冤案,其实并不难证,就看你是否真的想弄个水落石出。真是可怜辛苦了我们那些律师们,本人向你们表示我一个中国普通百姓由衷地敬意!我知道,没有你们,有些人会更猖獗,更无视我们百姓的生命;没有你们,中国就一定会再多增加几起难以平反昭雪的冤案!
最后,衷心祝愿聂树斌母亲健康长寿,借呼格吉勒图母亲吉言:真能等到那一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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