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流行一句“更无一个是男儿”的话,惋叹前苏共解体时,没人站出来救他们那党。这样的惋叹可能不过是装聋作哑:苏共在民众那里已经招致“时日曷丧,予及汝偕亡”的怨恶了,还会去救它吗?

 

现在,俄国人不仅不惋惜苏共之亡,还在清萛他70年之罪,且将被歪曲了的十月革命,还原为十月政变;导师列宁,还原为俄奸。列宁领德皇5千万金马克,用去颠覆沙皇与克伦斯基民主联合政府,已恢复真象于教科书。更震惊中共的是:俄国人还为百年政治死难的无辜者修建纪念碑一一哭墙,已在去年10月31日揭幕莫斯科,前共产党员普京还发表演说。

 

用鲁迅的话,这叫:“真的猛士,敢于直靣淋漓的鲜血,”恰是中共没有这种猛士,不敢正视他们90多年历史包藏的鲜血,所以,说俄国更无一个是男儿的话,一对比,倒是嘲笑中共自已了吧?

 

真正的男儿?非以豪言冒充,应由胆识与担当来证明,不是为一党之私,而是为普世之福吧?

 

“更无一个是男儿”这话,语出蜀中女子花蕊夫人,她气愤后蜀孟昶的软骨头,不战而降。这女子比男人更有脊梁,已成千古佳话,那四行诗是:

 

“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那得知。

 

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看来,未被功名利禄熏心的女人,比男人纯净、勇毅,那些体质柔弱心雄万夫的女性,值得男人敬重,只会崇拜权力与金钱的男人,遇考验,必是一些窝囊废,何止腐败,可能出卖灵魂。这种人,今日共产党国提抜得还少吗?

 

吾国如花蕊夫人这类女性,古今不乏其人,如木兰代父出征,荀灌突围救父,直到晚清秋瑾,还步谭嗣同后尘,捐躯为民族大义,对比某些男人,只会以媚权求赏,作奴升官,弄假讨好,有如“掩袖工馋,狐媚偏能媚主”的倡优,使人肉麻,如忠诚不绝对,绝对不忠诚之语。李鸿忠这些话,超越当年给江青同志的效忠信了。向主子说惯这种奴话的人,向民众只会发狠话,例如蔡奇动员警察驱赶低端人口,叫刺刀见红,不狠吗?他们的这些媚话加狠话,把屁话当香话说,久之,就说不来人话了,反掉腐官,去重用倿臣,既非朝廷之福,仍是民众之灾哩。

 

找一句花蕊夫人的诗去装饰,不如从当代廖沫沙的诗去觉悟,他从文革秦城监獄出来写的:“岂有文章倾社稷,从来奸倿覆乾坤”。才是对专制制度以伪忠灭正直的文字獄,说得最透析吧。

 

迷信极权暴力专制者,总认为洗脑致民愚,封口噤声哑,可奏效。甚至,要人们都有核心意识看齐意识等。当年8亿人向一个老毛看齐,拥他一人为核心,纵然将直谏的彭大将军弄死。逼学者陈寅恪说他“著书唯剩颂红妆”呢?不仅陈寅恪也发现奇女子柳如是,风格风骨强过一代士林祭酒钱谦益,毛时代,文革中勇殉民主信念反暴力专制的林昭、张志新、李九莲等女杰,至今还被人纪念。

 

当专制使文化知识界犬儒化、势利化与宵小化,北大钱理群教授还慨括出一名辞叫“精致的利已主义者”进行诅咒,在时评界,却崛起女学者资中筠先生对蜂行颂圣文化,说令她齿冷。而当年巴金提倡讲真话,曾震动文学文化界,一转眼,仍要以假话苟活,真话就犯禁,不令人更心寒吗!

 

这些年里,笔者反复被几代女士的锐言智语,与浩然正气感动,震惊得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忍不住在此向她们鞠躬致敬了。

 

首先要致敬的是已故冰心,我是读她《寄小读者》和宣扬爱的小说《寂寞》长大的,她那温婉的母性,纯净的人性,从幼就树我美的人生信念。但是,到她晚年,被专制高压的婉约,已变成铜板铁琶式的豪放,令人感动。

 

记得改革开放后,有记者请她评论当时流行的口号是:“无工不富,无商不活,无农不稳,无军不固”

 

冰心微笑反问记者:若无士,又会怎样呢?问得记者瞠目结舌,没想到冰心奶奶变得如此深刻与犀利,聚焦得如此精准。那时,官本位意识还未受到文化本位冲击,造原子弹还不如卖盐茶蛋的,笔者同学张兄留学几国,著名的遗传基因学教授,工资还不如一个副处长,畸形的世象,世道如此颠倒,那时,还有冰心奶奶一语诘问戳穿。现在,又还原到教授工资不如军士,已无冰心奶奶这种人发声矣!

 

这是我首次发现:写谀文众多俗男人,把说真话直面浊世,留给勇女士了。

 

10年前,初上网,除了特蕾莎圣女、萨切尔铁女,开我眼界,最令我倾服的,是那个说话独具慧眼智心的资中筠先生,这位在外交界服务半生,又到社科院美国研究所探究半生的老清华出身的女士,那忧国忧民的情怀,人文知识的丰厚,一语中鵠的老道,耄耋仍精明如青年。百岁老人周有光劝他乐观些,每见荒诞,她仍如虻在背,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她说:

 

“百年了,上面,仍是垂帘听政,下面,还是义和团,有一点进步吗?”

 

这些话,有的历史学者与社会学者,绕来绕去、弯来拐去说不出口的,她就这么一语说破,使那些讲打造人类命运共同体大话的,变成废话,今天世界各国的价值观,还能与慈禧同体共识吗?怎么共与同?现在美国人不是发现同在一世界市场交易,也难共下去,在闹散伙另建TPP吗?

 

资先生这种真话,俨如说皇帝新衣那孩子一语说穿,却是由87岁老太太惋言指出,她还有名言:中国教育不改革,人种要退化!我们在全国抜尖子生入北大清华,是集天下英才而毁灭之。怎么毁灭?笔者铨释:不就是变人才为奴才吗?说得如此精准到位,使多少学富职高的男人,面对她,不低下头不惭愧得无地自容吗?

 

在这智能时代,资先生看清我国以培养奴才去与人家人才竞争,惨败是注定的,她这种忧心怂怂,有天下情怀的知识份子,值得那些只为稻粱谋者低下头吧?

 

继资先生之后,具这种远见卓识的中年女性,不仅清华有郭于华教授从社会的脓疮去指出症结,中央党校也有独立见识的蔡霞女博导,去说出真话。过去,许多才女圣女被诛的如林昭、李九莲等,看来,很难诛绝种,不是在新生代中复活吗?

 

纵观今古,笔者与老汉们不免作渔樵之叹:古今多少亊,只付笑谈中时。突然,从网上读到厦门大学雷红艳副教授两段睿语,我笑不起,而是泪涌眼帘了,这位出生于毛泽东逝世的1976年的女孩,我这写过无数篇批毛檄文的耄耋之人,不及她这稚嫩的女士批的犀利,请看她批判毛泽东的话语:

 

“对毛的尊重、热爱是对所有战死、斗死、冤死、饿死灵魂的侮辱,如果我的这句话导致朋友圈中崇毛者的不快,请把我拉黑。毛粉是这个国最顽固的污渍,是这个国家黑心的永久添加剂。面对他们,我感到深深的无助与悲凉,因为他们,时间淘汰不了,真相教育不了,历史接受不了,教育解决不了。因为他们,我不敢奢望正义,只能祈祷仁慈。他们是人类文明史上永远无法磨灭的伤痕,是人类文明价值的绝佳反衬。“

 

她的这些话,既有认识的深度,又有广度,既看到历史的惨酷,又看到所谓中国特色的负靣,我这耄耋者不免脱帽向这姑娘顶礼了,她讲真话的勇气,不应作世范吗?我正赞叹,没想到她针对权贵的红二代,说得更直白深刻了,针对红二代的豪言壮语,她问:

 

“什么打江山,有人,请闭上你的嘴!不要一开口就是‘我们的父辈打下的江山’,告䜣你们:没有哪座山、哪条河是你们父辈打下来的!自从盘古开天地,就有了长江、黄河、昆仑、泰山,你们父辈只是占山为王的强盗,让你们坐享荣华。你自豪什么?几千年的专制史,就是奴役史,无论其梦想构建多么宏大,也无论其口号包装如何精美,慨括起来,无非十二个字:打天下,坐龙廷,睡女人,抡财産!”

 

读罢,我是一惊又一喜,极佩服这种犀利与担当,其实,她说的,不就是常识吗。而常识已告诉我们:中共治国,用污山污水污天污土所换来GDP的增长,绝对是得不偿失,而且中国要回归常识与人性,还要付出巨大的功夫与代价。

 

曾悲观地吟庾信那“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寮”的两行诗,发现英俊虽沉下寮,仍有良种在茁长。这位出生毛驾崩后的女士,俨如出汚泥而不染的丽荷,她有北大、厦大、东京大学历史、政府管理及经济等硕士博士学历的年轻教授,一扫我心上的雾霾阴云,映照出自已的孱弱与浅陋,振奋了我的精神,激起被系列失望衰落的希望!

 

无论当局如何扫灭,以犬儒化、宵小化、奴才化去毒化文人知识份子,化得完吗?厦门大学脱颖而出的雷红艳,不证明化不尽吗?陈寅恪总结那独立的意志与自由的思想,既是大学的生命线,也是生机,这生机中,一定还会生出无限多的张红艳、李红艳、王红艳来,请那些自命为七尺男儿的汉子,以这些女性作镜,对照自已的尊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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